加上冷逍阳娶了长屿公主,淮国皇帝虽然顾念甥舅之情,但是甥舅之情又岂能及得上父女之情?虽然淮国皇帝原先是想襄助冷君阳,但是,当穆家军真的出借,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心都是自私的。
皇太后下旨,要太子冷君阳迁出东宫。
冷君阳怎会走?直接把宣旨之人赶了出去,皇太后震怒,亲自率领慈安宫禁卫军到东宫去。
“你竟然敢抗旨不遵?”皇太后没有半点丧子的悲痛,只有满脸的震怒,指着坐在椅子上既不起身也不行礼的冷君阳怒道。
冷君阳神情倨傲,也不做声,冷冷地看着她。
皇太后忽然明白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之前可以控制的乖巧孙子了。
她坐下来,屏退左右,只留下苏嬷嬷在身边。
怒气消逝,蕴藏在心底,忽地幽幽叹了口气,面容变化这样大,堪称戏子。“君阳,你应该明白皇祖母的苦心。”她面容哀伤,“你父皇驾崩,皇祖母也很伤心,但是,这毕竟已成事实,你若是顾念你母后,就该知道你母后当年自寻短见,是因为觉得亏欠了穆潼,她想偿还给穆潼,
但是死有什么用呢?你母后始终是亏欠了穆潼,你作为儿子的,就不想帮她偿还这份情吗?”“帝位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皇太后继续说,“你与逍阳一向情同手足,他做皇帝也好,你做皇帝也好,你们都该为对方高兴,不是吗?再加上,你也知道穆潼的身份,他本是哀家的长子,这皇位本来就
是他的,如今不过是完璧归赵,你若乖乖听话,皇祖母定必不会与你为难,你想封个什么王都可以。”
冷君阳嘴角露出讥讽的笑,眼神也颇为讽刺,“本宫不亏欠穆潼,母后也不亏欠穆潼,亏欠穆潼的,只是皇祖母而已。”
皇太后神色一寒,“那你便不能成全皇祖母的一片心吗?你一向是最懂得孝道的。”
“孝顺和愚孝,本宫还是分得很清楚。”冷君阳站起来,冷冷地道:“皇祖母不必劝说,回去吧,要本宫迁出东宫,是绝无可能,要本宫放弃皇位,也绝不可能。”
皇太后霍然起身,声音森冷无比,“换言之,你是要放手一搏?”
冷君阳盯着她,“从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皇祖母的圣旨出自何人之手,皇祖母心知肚明,大臣们心中也明白,你觉得亏欠了穆潼,就不觉得亏欠了父皇吗?他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皇太后的声音冷硬,“哀家不曾亏欠他,这些年,他要什么有什么,帝位,旌德,儿子,皇权……”
“唯独,不曾有过母爱。”冷君阳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你什么意思?”皇太后紧盯着他,声音再冷了一冷。“皇祖母心里很明白,您筹谋算计让我登上皇位,不就是以为我是穆潼的儿子吗?如今知道逍阳才是穆潼的儿子,你便马上拥立逍阳,说到底,父皇与穆潼之间,你选择了穆潼,只是,皇祖母,您也休要忘
记,父皇也是你的亲生子。”
“哀家没有忘记,哀家不曾亏待过他,即便他对哀家下毒,哀家也不曾追究过半分,否则,凭我火令军之力,要废了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是吗?”冷君阳讥诮地说,“皇祖母怕是深宫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不知道世事变化,火令军早不是当年的火令军,如今的火令军四分五裂,内斗不止,莫说推翻王政,就是一支不算精良的军队,都能够把
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相信了吗?还是你以为你这样说,哀家便不会取回火令军的兵符?”皇太后一直认为,火龙君乃是天下间最精良勇猛的军队,自然,她下一步便会取回兵符。
“哦?”冷君阳冷冷一笑。皇太后以为他不愿意交出火令军的兵符,遂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不交出兵符,哀家便奈何不了你吗?哀家告诉你,火龙军认的是人,而不是兵符,哀家就是活着的兵符,只要哀家一声令下,所有火令军都
将归哀家统领。”
“皇祖母要兵符,尽管取回去就是。”冷逍阳唤了一声,“柳风,把火令军的兵符取出来。”
“殿下!”柳风神色微微一变,“真的要取?”
皇太后冷冷地看着两人,她自然不会相信冷君阳会这么顺当便把火令军的兵符还给她。
“拿来吧。”冷君阳道。
柳风诺了一声,转身走到殿中八仙桌底下,蹲下身子弯腰从桌子脚下取出一块铜片,他讪讪地说:“殿下您忘记了吗?上次您吃饭的时候,桌子脚坏了,您用这兵符来垫桌底了。”
冷君阳哦了一声,“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一招手,命苏嬷嬷上前,“把东西拿回去给皇太后。”
苏嬷嬷看了看皇太后,她的神色很难看,阴沉着脸盯着冷君阳,“看来你早知道哀家要来取兵符了,只是这举动,着实幼稚可笑。”“皇太后莫要见怪,实在是当时临时找不到东西来垫,随手便取了这没用之物来将就用着,是染了些尘埃,洗洗便可以了。”冷君阳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