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荪是强行忍住痛楚的,如今被她提起,丹田的力量像是一下子被撤去一般,腹中仿佛被千百只小手在擂打,开始是轻柔的,慢慢地,力度一点一点加重,变成有节奏的敲打。
她弯下腰,忍住如同宫缩般的疼痛,平南王伸手扶住她,脸色煞白,“阿荪,怎么样?”
“我没事。”阿荪勉强一笑,眸子如火看向仪太妃,“是你?”
仪太妃冷冷地道:“没错,你不能怀孕,是哀家,你怀上一直怀不稳,是哀家做的,你上一次腹痛,也是哀家做的,包括上一次在宫中你被下红花,也是哀家与皇后达成交易做的。”
平南王倒抽一口冷气,口气沉痛愤怒地问:“为什么?”仪太妃痛恨地盯着他,步步逼问,“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与子熙一起出征,为什么你可以活着回来,而他却是被裹着回来?出征之前,你跪在哀家面前,说一定会保护哥哥平安归来的,结果呢?结果
是什么样?”
她一步一步逼上来,带着执狂怨恨的口气,“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如果是你该多好?”
平南王眸子迅速腾起雾气,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从来不知道,母妃是这样的恨他,甚至恨不得他死,他脸色惨白如灰,退后两步惨然一笑,“是的,为什么不是我?我宁可是我。”“不,”阿荪忍住疼痛,强行站直了身子,瞪圆了双眼盯着仪太妃,“你以为子熙哥哥死了,只有你难过吗?我们所有人都难过,子循心里更难过,我们无数次说起子熙,他都说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子熙哥哥去死,可如果死的人是子循,你觉得子熙哥哥会不难过吗?子熙哥哥这样疼爱子循,如果是子循死了,他也会宁可死的人是他自己。可这一切,都无可选择,战场就是这样,子熙是为国捐躯的,作为他
的母亲,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的死,换来了边疆三十年的和平协议。”
阿荪的话,沉痛而遽然,掷地有声,但是,只能触痛她与平南王的心,却没有打动仪太妃。
仪太妃依旧愤怒地盯着平南王,仿佛心底所有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活着做什么?”
与此同时,她的剑迅速地从自己脖子上移开,猛地刺向平南王。
平南王略一犹豫,没有避开,反而是挺身迎上,阿荪吓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扑在了平南王面前,剑尖刺入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溢出。
这一变故,是发生在一瞬间。冷逍阳和国师诸葛都看见太妃刺向平南王,没有去阻止,因为知道平南王定必可以避过这一剑,只是两人没有想到平南王不去躲避,而更没想到阿荪会以身挡剑。
阿荪的身子从平南王惊骇之中抱住的双手滑落,在他还没能恢复思绪之前,诸葛已经抱住了阿荪,飞快地封锁她的穴位止血,然后抱着飞奔出去。
平南王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木然地跟着诸葛飞奔出去。
冷逍阳盯着仪太妃,“如果这是你要的结局,恭喜你,终于完成了。”
仪太妃眼底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深深的快意,“不,哀家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更多的,你就得不到了。”冷逍阳上前一步,要从她身边绕过去。
仪太妃拔下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你敢进去,哀家便死在这里。”
冷逍阳眼底倏然卷上一抹冷意,嘴角却漫开了讽刺的笑,“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死不是吗?”
“是的,你不在乎哀家死不死,”仪太妃缓缓地放下簪子,声音轻得仿若微风吹过冷逍阳的耳中,却像惊天动地般响彻他的心灵,“但是,旌德皇后呢?你也不在乎她死不死吗?”
冷逍阳盯着她,“什么意思?”一名道姑穿着着宽大的道袍走出来,手中举着一个摇铃,走到冷逍阳面前,淡淡地道:“王爷也精通此道,应该知道,重生大法若要万无一失,就必定要一位生前显贵的女子为他护法,所以,我们请了旌德
皇后的灵魂前来护法,如果这一次重生有任何的变化,旌德皇后的灵魂会首先成为邪魂修罗的晚餐。”
“你们好大的胆子!”冷逍阳气得脸色沉得发青,无可否认,道姑的话,刺中了他心底最痛处。
“所以,还请王爷袖手旁观,事成之后,我们自然会送旌德皇后的灵魂归去她本来归去的地方。”道姑得意地笑道。
冷逍阳到底修过道家心法,虽然道姑的话让他的心乱了起来,可很快他就知道不可能,“皇后的魂魄,岂是你可以说请就请的?休得在这里妖言惑众。”道姑哈哈一笑,“没错,如果皇后是寿终正寝,我们确实无法利用,但是,王爷不会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吧?王爷也应该看过玉历宝钞,记载过轻生的灵魂该魂归何处的,只是,旌德皇后还更甚一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