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锦宜懵懂地看向桓素舸:不讨喜?是说的谁?子邈?还是……
桓素舸咳嗽了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多想。好了,时候不早,回去好生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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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宜回到房中,把跟桓素舸的对话又仔细想了一遍,最后注意力落在两个地方。
第一,是八纪的来历。第二,则是那个“不讨喜”的问题。
八纪的来历连桓府的人都不知道……可看桓素舸当时的神情,又像是她知道些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暂且不想。
那第二个……就让锦宜更加浮想联翩于心不安了。
原本招惹了八纪的是子邈,桓素舸这句乍听像是指的他,可子邈是个毛头小屁孩,按理说还不够分量让桓辅国“厌恶”,而且最重要的是,桓素舸又用了个“更加”。
想来想去,在桓玹面前原本就不讨喜的,恐怕首当其中的就是锦宜自己。
毕竟,挂在斯人腰下的雪球痕迹,以及那根修长的手指头君,对锦宜来说都是记忆犹新的惨痛经历。
锦宜经过缜密的推算,精确地得出了这个悲惨的结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讨喜就不讨喜吧,我原本也没指望在他面前有多讨人喜欢……何况我又不住在桓府,以后再小心些尽量不跟他见面,那自然就天下太平了。”
她自暴自弃地做出总结,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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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人在夜晚入睡之前下的决心,就像是冬日河道上的芦苇一样,脆弱易折,摇摆不定。
锦宜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快就自打了脸。
次日,锦宜陪着桓素舸依旧去跟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应酬,眼见要吃中饭了才得了空。
虽然昨夜跟早上都叮嘱过子邈,锦宜仍有些不放心,出来后即刻就询问子邈去了哪里。
一个丫头道:“小少爷之前在院子里玩,后来小八爷来找他,他们两个就一块儿出去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
锦宜大惊,她一再叮嘱子邈不要去招惹这位混世小魔王,连桓素舸都如此吩咐过,子邈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人家一来,他就立刻上钩,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昨日的教训?
锦宜生恐又闹出更大的事来,急忙打听了那丫头两人去往何方,便匆匆地跑去找人。
一路沿着回廊往前,边走边四处张望,偌大院子,竟全不见子邈跟八纪两人的身影,锦宜只顾焦心,不知不觉穿过角门,眼见面前夹道狭长,却毫无动静,更无人声。
她有些担忧起来,正想再找个人来问一问,突然听见隔着墙有人道:“嗨!那里不能去!”
锦宜一个激灵,听出这是八纪的声音,她原先本有后退之意,听了这个却奋勇直前,她提起裙摆往前奔去,一边叫道:“子邈!”
一口气狂奔到了满月门,锦宜跳进去,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但放眼看去,仍是毫无踪影。
她正想再叫两声,从身侧的一丛花枝后钻出个小小的人来,圆圆的脸蛋,乌溜溜的双眼,瞧着粉嫩可爱……竟是小八爷八纪。
若不是知道了昨日的内情,锦宜这会儿一定要喜欢的摸摸他嫩豆腐似的小脸,这孩子只看外表的话,简直比子邈更玉雪可爱多了,但一想到“混世小魔王”的称号,锦宜的手脚都乖的像是被捆在了一起,不敢乱动,甚至舌头都有些拘谨地不肯灵活闪动。
“你在找郦子邈吗?”八纪还有些奶声奶气,可有了昨日的教训,让锦宜疑心他是装出来的。
“是……你看见我弟弟了吗?……小八爷。”她警惕地问。
“当然啦,我刚才就是叫他,”八纪噗嗤而笑,他小大人似的背着双手,昂头对锦宜道:“你来的正好,方才他硬是要闯到南书房里去,我拦也拦不住。”
“南、南书房?”锦宜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是呀,”八纪回头,小胖手一指身后的那连绵的一排屋子,“那是我三叔的书房,禁止闲人乱入的,三叔也最讨厌外人非许自入,我……”
像是大冬天起了蜂群,锦宜耳畔嗡嗡声不断:桓玹,又是桓三爷!
昨儿桓素舸的话言犹在耳:“……只怕更加不讨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