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被冲刷入海之前;
人能够活多少年,
在他获得自由以前;
一个人可以掉过头去几次,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答案啊,朋友,就飘在风里,
答案就飘在茫茫的风里……“
一个人究竟要孤独多久,才能得到救赎?她的眼泪沁出了眼角,喉咙里酒的余味又苦又涩。
他知道她默默流泪,却只能假装没看见,把拳头捏得更紧。
海上的夜很宁静,宁静得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无边的星空和涛声。许淖云面前那些啤酒罐慢慢地空了,大副从船舱里出来叫约翰去接班。约翰放下吉他就去了。
约翰一走,钟艾也想起身离开。许淖云却抓住她的手,仰起头看着她淡淡地说:“别走,再陪我坐一会儿。”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男人强行搂住了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没关系。你就是走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也是累了,只是坐一坐。”
有时候执着让人铁石心肠,放手却使人肝肠寸断。钟艾心痛得无法自持,她确实也累了,不想再挣扎,他说得对。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日后注定各奔东西,只是在这个命运的交汇点短暂地歇一歇……
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沉稳温柔的呼吸,她宁愿她死了,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这样他就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也不用再离开他。
他们坐了很久。慢慢的,她枕着他的腿睡着了,他轻抚着她的秀发和脸庞。她知道。却没有拒绝,反正她只是在这里歇一歇……
他看她睡得沉,担心她着凉,便推了推她:“在这里睡会感冒的,还是到房间去睡吧。”
她转了转头,用手埋住脸。她不想听、不想动、不想和他分开。感冒了更好,最好明天她就得肺炎死了,她累了,不想再走了。
许淖云没办法,只好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上楼、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她的睡脸伤感而无辜,他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在撒娇。凝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良久,他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轻声说:“晚安。”然后便要起身回自己房里去。
他想站起来,衣角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她的手扯住了衣角。
他的心砰的一震,怔愣着一动不动。
她闭着眼睛,声如蚊讷地说:“你累了,我也累了,就在这里,陪陪我。”
他的心又热又痛,慢慢地解开她紧紧揪着衣角的小手,把自己的手给了她,十指交扣,他慢慢地躺在她身侧。
她闭着眼睛,慢慢地挪了过来,柔弱的唇瓣贴着他的唇,悄声说:“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只是歇一歇。”
悄悄的声息,诉说着世上最伤感的秘密。她鲜花似的唇瓣柔软地覆着他的,让他的心都融化了,他扶住她柔弱的背,听任她一边吻着,一边伤感地重复着:“我不爱你,我一点也不爱你……”
他思念得太久,也没有多的奢望。此刻只想抱着她,用他的怀抱安慰她柔弱的形体,他轻轻吮吸她的唇、她娇俏羞涩的舌尖,倾听着唇瓣厮磨那甜蜜的呢喃,她的身体在她怀里温柔地扭动,像一只好不容易回到家的羔羊。
他并没有索求更多,她却轻轻推开了他,跪坐在他面前,轻轻地,一件件地解去身上的衣服。她坐在月光里,仿佛只是像陌生人展示一件艺术品——颀长的玉颈,光滑而单薄的肩,平滑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一对娇嫩如菡萏的玉乳静静挺立着。
她看着他,眼睛清灵而空洞,轻声问:“你看,我现在还好吗?”
——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女人如此悲伤,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见他不说话,便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又轻声问了一遍:“我现在还好吗?”
他打开哽住的喉咙,沙哑地说:“你很好。”
她凄然笑了,伸出手慢慢地来解他的衣服。他们裸裎相对,静静地看着彼此,仿佛第一次相见那般。她终于凑过来,在他脖子上轻轻地似吻似嗅,说着:“你也很好。”
他感觉到她的玉乳轻轻触碰他的胸膛,原始的悸动代替了伤感,他滚烫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背,俯身用力地吻她,他想把她揉成一泓春水,抱着她永远不分开。
她推开他,让他躺在床上,自己轻轻地依附在他身上,轻声说:“你别动,闭上眼睛,让我来。”
他闭上眼睛,感觉到她拉上了窗帘,整个世界沉入无底的黑暗,在这个绝望的洞穴之中,只有他和她。她温柔地吻他的身体,肌肤的触感若即若离,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指,想得到更多,她感觉到他的痛苦,抓住那滚烫的,让他沉入自己温柔的包裹。
澎湃的海浪从四肢百骸汇涌而至,他想呐喊,她越发温柔,用自己的身体抚慰他、补偿他。
他扶住她轻柔摇动的腰肢,沉声问:“为什么要这样?”
他知道她爱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她轻轻俯身下来,唇贴在他耳畔悄声说出三个字——
“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