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安静,林雪雁并没有开灯,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坐在沙发里,没有任何敌意地聊起了天。
“能说得详细点儿吗?”林雪雁试探着问王刚毅。
“我离开秀山矿,想在城里找个门面开家锁店,原来和母亲以及弟弟在南方生活的时候,我就是以此为生的,后来就找到了那个门市房,价格挺低的,我交了定金,和房东说好三天后交房钱,就买了一些工具试营业,第一天刚开门,就进来一个人,本以为是生意上门了,可是那个人却是推销锁具的,我看了看,那些锁还不错,于是就留下几把,给你安上的那把就是其中的一把,那些锁的价格是偏低了,可我也没想到会是假的啊。”
林雪雁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还记得卖你锁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王刚毅停了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回答:“现在想起来,那个人是有些奇怪的,他穿着风衣,带着一副墨镜,他那副打扮太容易掩饰自己的相貌了,这样说来我也觉得他是别有用心,故意卖给我一批劣质锁,就因为那个人外表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说话的语气谦虚又诚肯,我当时并没有对他有任何怀疑,不过他应该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他怎么会料到你会到我那里配锁呢?”
林雪雁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困惑了,是啊,全市锁店多了去了,光那一条街上就有两家,这个人怎么可以确定林雪雁会到这里换锁?看来巧合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林雪雁接着又问道:“后来呢?你为什么去秀山矿上班了呢?”
“我和弟弟原本就在秀山矿上班,后来遇到一些事情,让我觉得不能在秀山矿呆下去了,于是想到市里干老本行。”
“你真的有个弟弟?”看来龙萧飞的资料是准确的。
王刚毅点了点头:“妈妈在我八岁那年带我离开依宁村去了南方,妈妈改嫁了,弟弟小我十几岁。”
林雪雁点了点头,此时她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就是我第一次去荒宅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满脸疤痕的人。”林雪雁说完拿了一个杯子,到热水器那里加满开水,端给了王刚毅。
王刚毅接过杯子,必竟有些亲缘关系,说起来也算得上是表兄妹,接触了这几个小时,两个人有些熟悉了,王刚毅倒没用林雪雁怎么问,自顾自地接着说:“我记得那是我锁店刚开业第一天,弟弟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事和我商量,于是我匆匆忙忙去了荒宅和他汇合,原来是弟弟发现老黑在偷矿山器材出去卖,我劝弟弟不要管闲事了,可他不听我的话,又回秀山矿去了,我只好匆匆关了店门去找弟弟,现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我最亲的人了,母亲去逝的时候把他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他,如果他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辛苦操劳的母亲?好在当时我只交了房子的订金,那订金和弟弟的安全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我和房东打了招呼,连夜赶回秀山矿,想着好歹两个人在一起有事也好商量,可我还是去晚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死得那样惨,杀他的人多么残忍。”王刚毅低声抽泣起来,两个肩膀耸动着,用一双粗大的手掌不断地擦泪。
“这样……”林雪雁看着王刚毅心里有些难过,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伤心的人。
“弟弟死了,我的身上又几乎没有一声完好的皮肤,我既害怕那些害死弟弟的人来害我,也怕警察找到我解释不清,有时真想死了就算了,可是弟弟不能白死,我必须替他讨回公道。”王刚毅抹了把脸,猛然抬起头,林雪雁看到一双冒着怒火的眼睛。
“原来你的弟弟就是那个铲车司机。”林雪雁抽出一截纸巾递了过去。
王刚毅接过纸巾,摇着头说:“我弟弟根本就不是铲车司机,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有社会经验,人又特别正直,从来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情。”王刚毅一双泪眼盯着林雪雁说。
“那……我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你弟弟死了以后还要被人残忍地扒下脸皮了,是因为他们想让别人误以为死去的是铲车司机,可是你弟弟一脸创疤,太好辩认,所以……”林雪雁的心里一沉,这真的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
王刚毅点了点头:“弟弟的身形和开铲车的很象,但是脸上长满了黑疮,很容易认出来的,所以他们狠心地扒下了弟弟的脸皮,但是弟弟脸上的肉已经烂掉很多了,他们就将他整张脸弄得血肉模糊,还倒插在地上,想引一些虫蚁啃咬,这样就更难以分辨,我很对不起弟弟,母亲去逝的时候把他交给我,可是我却没有照顾好他,竟然让他染上了浑身腐烂的病,我带弟弟回老家来只是为了寻找母亲曾经提起过的那个秘方……”王刚毅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林雪雁从没想到秀山矿的案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看着王刚毅伤心的样子,她的心里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