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找揍,那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干脆撂倒几个,其他人就都老实了。
王有才一腔子怒火全都拱到了脑瓜门上,握紧了擀面杖就要动手。
可就在这工夫,远处几道明晃晃的车灯打了过来,晃得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两辆车开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跟前,就听车上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一阵吵嚷,显然里边坐了不少人。
车本来是冲着村西头去的,可能是看到井边围着一群人,转了个头,在人群边刹住了。
两辆车都是旧吉普,车上陆续跳下七八个人来,全都是穿得流里流气,染着黄毛,戴着金链子的小年轻,为首的一个王有才认识,是大湾村开发办主任赵益民的大孙子赵冬乡。
赵冬乡一看眼前的场面,立马扯着他那瘦骨嶙峋的鸡脖子怪笑开了:“这不是老田家大哥么,咋整的,咋让人给削成这个逼样儿?来来来,跟老弟说说,老弟这就去帮你削回来!”
赵冬乡一米七几的个头,细长脸,鹰钩鼻,上身穿着件棕红色的皮西服,圆领线衣,戴着条拇指粗的金竹节项链,下边穿着条紧身牛仔裤,两条小腿瘦的跟麻杆似的,走起路来直画圈,瞅着都让人忍不住担心,他哪一脚要是没踩实诚,再把小腿给崴折喽。
可就这么个人,却让本来气势汹汹要揍王有才的田家柱等人,全都变了脸色,一个个蔫头耷脑不吭声了,有几个更是偷偷摸摸的往后退,显然,他们都认识赵冬乡。
赵冬乡不光是在大湾村出名,在附近的几个村子更是大名鼎鼎,他家里开着酒店,包了十几处温泉,暗地里还开着赌场和窑子。他自个儿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念,领着村子里一帮盲流子可哪儿放印子钱。
因为家里开赌场,他放印子钱自然容易,不少输红了眼的赌客,都欠了他的账。
但他跟其他放高利贷的人不一样,他从来不急着追债,就算欠上大半年,他也连个电话都不打。
有些欠债的就偷乐,以为赵冬乡放的太多把他给忘了,可等到秋收时节,赵冬乡就开着他的破吉普,带着一帮盲流子四处收账了。
结果可想而知,欠的时间越长,还的钱就越多,甚至有还不起的,被逼得一家三口全都喝了敌敌畏。
别以为告状有用,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山乡,以赵益民的能量,早就上下打点个遍了。不告状还好,前脚进了法院,后脚房子就可能莫名其妙的着火,谁还敢去?
报警?连乡派出所的张庚都月月拿着赵益民的孝敬,哪个警察敢没事儿给张庚添堵?
时间一长,甭管欠他的还是不欠他的,见了他都远远绕着走。
按理说,知道他惹不起了,想找他借贷的人就该掂量掂量了吧,可他的“生意”该火还照样火,那些存着侥幸,想躲账的,还照样躲账。难怪这两天望溪村的一些人家早早就关门闭户,原来是又到了赵冬乡收账的时候了。
以田家柱的大体格,足能把赵冬乡装下,可这会儿,田家柱的表情却实在是精彩,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给吓的,整张脸都拧巴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哪有……哪有,我自个儿摔的,冬哥儿别瞎寻思,没事儿,真没事儿。”
“啥玩意儿?都让人干成这逼样了还没事儿?看来你是不相信你老弟啊。”
赵冬乡嬉皮笑脸的凑上前,伸手就把扶着田家柱的人给扒拉到了一边,抓着田家柱的胳膊奸笑:“信不着老弟,老弟也不烂搀和,我送田大哥回家咋样?”
田家柱连连摆手,一个劲儿的往旁边躲,想要挣开赵冬乡的手。
他还啥也没说呢,赵冬乡这边却变了脸:“田家柱,给你点逼脸你非往鼻子上抓挠是不是?小爷上杆子要送你回家,你还不乐意了,怎么着,是嫌小爷的座驾破啊?”
赵冬乡一摆头,身后的几个跟班就围了上来,架着田家柱就往车里拽。
这么一来,本来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的王有才不乐意了。
他好不容易把田家柱这帮人叫来,赵冬乡却在这儿横插一手,要是让他把事儿搅合黄了,那他的房子谁给扒,盖房子的时候谁出力?他可是答应了徐巧凤明天就开工,赵冬乡这是想让他在他嫂子面前食言呐。
既然赵冬乡非得蹦出来插一手,那就算上他一个好了。
“等等。”王有才一伸手,拦住了赵冬乡等人。
赵冬乡见有人拦着,略一打量,就扯着鸡脖子怪笑:“哎哟,王副村长,王哥,啥时候到的,我刚才咋没看着呢,有啥指教?”
王有才憋了一肚子火儿,正没处撒呢,听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啥,就想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