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邢局长最关心的不是省厅的法医来亲自办案,而是省厅的法医有没有发现关键证据。师父同样露出自豪的表情,学着邢局长的话说:“我的兵可以吧,****送去做dna了,估计你们抓了人、采了血,就有好消息了。”
两个领导信心满满地哈哈大笑。
吃完中午饭,已经下午3点了,我和师父回到宾馆。师父说:“案件有头绪了,下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人抓回来要审讯,dna检测还要一点儿时间,估计今天是没什么事了,明早等着听好消息吧。”
快快活活地休息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和师父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专案组的会场。
不管哪里的专案组会场,都是烟雾缭绕的。没有想到的是,走进专案组的时候,我看到的不是一张张充满喜悦的脸庞,而是一屋子人忐忑不安的神情。
我的心头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板着脸干吗?”师父疑惑地问邢局长,“dna没对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邢局长说。
“你先说好的。”
“好消息是,赵欣的阴道擦拭物上的基因型和张林的基因型对比同一。”
“这么好的消息,还不高兴啊?dna对上了,不就认定破案了吗?能有什么坏消息?”我插话道。
“坏消息是,张林到现在仍没有交代。他一直喊着冤枉,”邢局长说,“而且我们的侦查员感觉确实不像是他干的。”
侦查员的直觉和刑事技术人员的直觉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建立在经验的基础上。有的时候很多人讶异为什么所谓的直觉会那么准确,其实都是经验丰富而已。
“不交代就定不了案吗?”我说,“又不是没有零口供的案例。”
“关键是他能自圆其说,我们的证据锁链断了。”邢局长说,“张林交代,他从去年开始,一直和赵欣保持奸情关系。每周徐清亮不在家的时候,张林都会到赵欣家幽会,但是为了防止被赵欣的家人发现,都是完事了就回家。
前天晚上,张林去赵欣家,偷情完也确实回家了。”
“赵欣前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吃饭的?”师父突然问了一个仿佛不着边际的问题。
“晚上5点到7点,赵欣和她的妹妹在附近的饭店吃的饭。”一个侦查员回答道。
“你们有张林离开元达小区的监控录像吗?”师父问道。
“有。张林是12点左右离开元达小区的。”
“放人吧,抓错人了。”师父皱着眉头,慢慢说道。
我知道师父的主要依据是死亡时间,我们推断赵欣是1点死亡的,但是张林12点就离开了,应该不是张林干的。
“可是死亡时间正常的误差是1个小时啊,他杀了人再走,也不意外。”
我说。
师父说:“第一,死亡时间。根据尸体温度,赵欣是1点死亡的,根据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赵欣是末次进餐后6个小时左右死亡的,她7点吃完的饭,所以推断的结果也是1点死亡。两个死亡时间如此呼应,应该不会有1个小时的误差,所以张林可能不具备作案时间。”
“我觉得不能简单地通过时间排除。”我据理力争,“他就不能走了以后再回来吗?”
“监控显示他没有再回来。”侦查员说。
“不能是翻墙进来的吗?”我说。
侦查员沉默。
“第二,赵欣的尸体上没有约束伤和抵抗伤,她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击致死的。”师父没有理睬我的不同意见,接着说,“而且她的下身除了插了一把匕首,没有其他的损伤。衣服没有损伤,楼上的人也没有被惊动。所以赵欣不是被张林强奸的,而是自愿的。既然刚刚有过奸情,张林应该没有作案动机。”
“激情杀人呢?”我说。
“激情杀人,也应该先有争吵、打斗,也应该存在抵抗伤。”师父说,“而且本案是预谋作案,不是激情杀人。”
“为什么?”
“根据目前种种证据,凶手只有一个人,而现场有两种作案工具,钝器和锐器。”师父说,“如果不是预谋,很难在短时间内收集到两种工具,所以本案是预谋犯罪。”
我不说话了。看我没有反对意见,师父接着说:“第三,如果张林是携带工具提前预谋,先来和赵欣发生关系,然后杀死她的话,赵欣不应该死在客厅大门旁边,在卧室里作案岂不是更安全?更无声?根据损伤的形态,赵欣应该是面对大门,迎面遭受打击。而且必须是在已经发生过性行为以后。”
“为什么是先发生性关系再被杀,而不可能是被奸尸?”这次我的提问不是出于反对,而是出于好奇。
师父翻动幻灯片,说:“看看赵欣的内裤裆部,黏附有****。”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证据。赵欣的内裤之所以黏附有****,说明她是发生性关系以后又穿回了内裤,而不是死后被脱下衣裤奸尸。现场的赵欣之所以死后裤子还被褪下,看来凶手仅仅是为了在她的下身插一把刀。这么看来,凶手一定是和赵欣有着深仇大恨了,而且恨的原因是情。
“所以说,赵欣发生性关系后,又在大门口迎面遭受打击,只有两种可能。”师父咽了口唾沫,“第一,是赵欣送张林到门口,张林突然转头袭击她。第二,是有别人在张林离开后约1个小时敲门入室。”
大家都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