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那六七比秋辞要仁慈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杀生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养活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他想过的生活也很简单,就是有个普通的工作,可以让他任劳任怨的不卑不亢的做事,用这份收入养家糊口便好。
秋辞却不同----也许是因为她跟着六七的年纪太小了,接触到的都是打打杀杀,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模仿六七,可是她只模仿到了行为,却不知道六七内心深处的想法和追求。
所以她麻木,她不仁,她没有是非观,她能做一切常人做不到的事,她杀人不眨眼,她也不在乎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对她异样的眼光----说白了,这是一份天真的单纯,就像未入世的山村野人一般,说难听点,若是秋辞不是全心全意的相信六七,什么都愿意听六七的,那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随时都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让接触到她的人受伤。
六七很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所以已经在阻止她做这些事了。
姬览也很担忧的看着依旧无忧无虑的秋辞。
我们眼神碰上,都是无尽的遗憾和可惜。
“大黑受伤了,当时你们是在这里,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医院,我们就去这里,应该就能找到他了。”秋辞掏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指着。
“应该是这里。”
我们到了医院里,便冲着眼科找去,人的眼睛可以说是面上最最重要的器官,一旦受伤,看不见不说,整个人也就瘫痪了。
大黑先是被我用刀子在脸上戳了一刀,又被罗薇把两只眼睛都插瞎了。现在基本上也就是废人了。那些叫他做事的人,能够不嫌弃他给他治就不错了,绝对不可能有人会在这里保护他的。
所以我们一问便问到了他的病房。
此时已经是九点多了,一般探病的家属也都离开了,所以人很少,就连查房的护士结束了工作之后,也开始偷起懒来,躲了起来。
所以我们如入无人之境,找到了大黑的所在。
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心里居然对他还十分同情,他是个光头的一身横肉的大汉,脸皮子又黑,一看就是个粗人,现在几乎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要不是他胳臂上整条的龙纹身,我根本就认不出他来----但凡是干这个的人,最喜欢在身上纹上青龙白虎朱雀之类的狠兽,来彰显自己的残忍狠戾,让人家看到他们就怕。殊不知这就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他躺在床上,手上挂着吊瓶,大概是太过痛苦,时不时的便哼上一两声。
这还不是单人病房,是六人一间的----条件最差的病房,自然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外面毕竟还有住在过道上的病患。但是由此可见,对于雇他办事的人来说,他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废了眼睛,给他治病也就是个人道主义了,以后他的生活什么的,一点保障也没有了。
大概是瞎了的人,对于声音都会变得很敏感,一听到我们的声音,他就谨慎的扯紧了自己的吊瓶线,“谁?”
“我是刘磊叫来看你的。”姬览上前去,轻声说道。
“刘老大?他才走不久啊。”大黑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啊,但是他担心你在这里会有危险,再说你这眼睛不是自然伤的,怕有局子里的人会来查你,所以他说最好还是把你转移了比较好,我们专门请了医生,给你好好的治。你放心,刘老大说了,你是为了我们才变成这样的,不会叫你吃亏的。以后我们也会照顾你的家人的。”
原本大黑还有些迟疑,一听到姬览说到会“照顾”他的家人,立刻就紧张起来,“老大,别这样啊,我家人没一个知道我干这个勾当的,现在我已经变成了废人,请你们放过他们。”
“我也没有说要怎么样啊,你跟我们出来,我给你换医生就是,只要你听话,一切都不是问题,以后你还能替我们干别的事嘛,你照样能养家!”
大黑眼见没有办法,只得颤颤巍巍的撞击摸索着坐了起来,“既然老大叫我出去,那我就出去,希望老大们不要食言,我的妻小还有老父老母,还望你们就放了他们,就当没他们存在好了,我想就是没了我,他们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听着大黑这样说,我突然觉得很可悲,这人真是的,听语气是很爱家庭的,既然爱家庭,为何又要做坏事?就没有想过会有因果报应?到了这个时候来后悔担心有什么用?
“那我们出去吧,来,你搀着他。”姬览对六七说道。
六七立刻装作一个打下手的人,上前去搀住了大黑。
大黑一路和我们摸索着,向医院外走去。
刚出了医院,大黑就说道,“几位不是刘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我们一直都很仔细小心,他又看不见,如何能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