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如然没有阻止她,只是派人悄悄的尾随在了后面,他知道就算他强行阻止她还是会去。
深夜的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月光如水照耀着荒凉干枯的大地。因为是新手,女子并不灵光,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的伏在马背上,任凭马儿在荒原上飞驰。
“啊”一声惨叫,仿佛是有什么人被马惊到。
宓可慌忙喝住马儿,翻身下来。
干燥的路基因为裂开了太多的口子一有震动就会不断向路两边的田野跨下去,宓可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坐在田坎边不停的搓揉着什么。从来只听说过开车撞人的,还真是没有体会过骑马撞人,她吓坏了,慌忙上前询问。
“你是谁?”她谨慎的问,一只手开始摸身上的刀。
“我是谁,你爷爷我好好的走自己的路,你干吗骑那么快?快也就算了,你也该看下路啊,我这么大个人你就看不到么?”地上的人开始埋怨起来,声音却无比熟悉。
“小狗子?”宓可惊奇的发现,他居然是她在含漳城亲自招聘近来的大堂经理小狗子。
“宓经理?”小狗子一听声音,越来越熟,一下就从地上窜了起来,生龙活虎的,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模样?他一瞧见宓可,犹如在黑夜里看见了太阳一般的激动。
“宓经理,我总算找到你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到女子身边,还没等女子反映就一下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抱着宓可的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宓可看他一身落魄,衣衫凌乱,想必也是流浪了很久。
“你不知道啊,你走了没多久,有一天夜里来了一大群人,就把洗脚城给烧了。”
“……”宓可突然心中一阵寒意升腾,全身都泛起丝阴冷的恐惧。
“好多人都被烧死了,翡翠姑娘被打成了重伤,血吐了一地,后来被那些人带走了。”
“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啊,她真的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她,多少姑娘不知道流落街头呢。”小狗子继续说着。
“翡翠被人抓了?你说清楚!还有,什么人抓的她?”宓可有点震惊,虽然她不知道冷翡翠功夫好不好,但就凭她的气度和为人,一般也是不会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狗子听她对大家还有关切之心顿时来了精神。
“那些人用的刀上都刻有一把小弯刀的摸样。”
他此话一出,宓可的内心都捏紧了,她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玉,那是她从南都破庙开始就一路带在身上的,上面有诸葛令箭四个字,同时在背面有一把小弯刀,诸葛世乐曾经无比慎重的告诉过她如果有危险,看见任何地方有这样的弯刀,都可以拿着他的玉去寻求帮助。
脑子“轰”的一声全乱了。
“不可能,你真的没有记错?”宓可实在不想去继续假设。
“宓经理,我小狗子可是记忆力超强的,想想以前在含漳,一晚上那么多客人来来往往,他们吃了什么点了什么我都不会记错,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记错。”
“可是这样的刀。”
她摊开手心,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
月光出奇的亮,让小狗子看得出奇的清楚。
“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他惊奇的咋呼着。
“宓经理怎么也有这样东西?”
“我……”她很想告诉他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眼前这个矮小的男人是那么的信任她,敬爱她,忠于她。
“在路上的时候拣到的。”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一切的动力。
差佬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不是答应自己,放过她们么?为什么?为什么又会背着她痛下杀手?他不是哪样的人啊?一直以来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啊,为什么会是他?那平日的温和坦荡背后究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这样瞒着自己骗着自己?
“宓经理?”小狗子看着她,还真是搞不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又到陈仓来了?”女子回过神来。
“那些人一路追杀我们,还好我机灵,别人都往繁华的城市跑,我就往偏僻的城市跑,谁也想不到我会跑到这死人堆里来吧,于是我就把他们都甩开了。”小狗子得意的炫耀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遭遇。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别叫我宓经理了,就叫我宓姑娘,回了城我再想个办法安顿你。平时小心说话,别人问什么都当没有听到,就说你耳朵在战乱中受过伤听不大清楚。”宓可心理盘算着,还在想怎么给箫如然说,殊不知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夜如同一个世纪般的漫长,三心二意的烧完了那些纸钱,她带着小狗子回了太守府,安排了他在下人房间休息,自己也摸索着爬上了床。
那些过往的记忆向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内心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到底想要明确些什么,却又一直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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