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我打断了王局长的话,“钱毅然是什么来头?”
“我还没介绍完呢。”王局长指了指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又看了眼包秘书长。看来这个包秘书长是冷傲惯了,她说了要王局长介绍方香玉全部工作情况,王局长就不敢只介绍一部分。
“回答我的问题。”我说。
“哦。”王局长可能得到了包秘书长应允的眼神,“钱毅然是青县人,三十七岁,以前开了个土煤窑,赚了些钱,后来严打把他打掉了。他现在在青乡经营一家饭店。”
“生活方面呢?”我接着问。
“离了一、二、三、四、五、六,离了六次婚,没孩子。”王局长说。
“方香玉走了吗?”我转头问身后的侦查员。
“正在办手续准备放人。”
“请她再多留一会儿吧。”我转头对侦查员耳语了几句。
侦查员转身离开。
包秘书长皱了皱眉头,对我的思维大跨度跳跃有些不耐烦。
我注意到了包秘书长的表情,笑了下,说:“美女别着急,现在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听见我对她的称呼,这个冷傲的秘书长的脸上飘过一丝羞涩。即便当再大的官,首先她是个女人。我心里这样想。
“首先,我们之前已经做过推测,凶手和丁市长应该不是熟识的,对吧?”我说。
包秘书长说:“是的,你们认为他有可能有丁市长家里的钥匙,事先潜伏在丁市长家,伺机袭击了丁市长。”
我点点头:“记性不错。其次,通过勘查发现,凶手应该是在杀完人后,去现场书房找了瓶白酒,把酒倒在了尸体上,然后把酒瓶带离了现场。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往尸体上浇白酒吗?”
包秘书长的眼神里仿佛闪烁出一丝小女孩的幼稚:“不知道,祭奠吗?”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祭奠用不着这么多。我认为,凶手是为了焚尸。”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焚尸的目的是什么?”我问。
“毁尸灭迹啊!”包秘书长眼神里的幼稚又多了一层。
“对,主要目的是怕我们找到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我说,“焚尸的现场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样火光才不至于惊扰到无关的人,才不会被立即发现。你见过在小区里焚尸的吗?卧室这种纺织品最多的地方,还有助燃剂,一旦火烧了起来,邻居立即会发现。”
包秘书长张了张嘴,没说话。她还没有意识到我的真正意思,却又不忍打断我的话。
“很多凶手杀完人,会有匿尸的行为,为的就是给自己准备逃离、伪装的时间。”我接着说,“尤其是在死者家中杀人,最重要的就是为自己争取逃离时间。如果杀完人就被人发现,那他往哪里跑?”
“对呀。”包秘书长说,“一旦火烧起来,马上就有人发现。那为什么凶手还要准备焚尸呢?那他哪还有逃离时间?”
“问题就是在这里。”我收起了关子,“凶手不需要逃离时间。现场的酒精痕迹是呈条状的,从尸体的位置延伸到床沿。经过今天进一步的勘查,我们发现地面一直到门口都有酒精痕迹,痕迹的尽头,有很轻微的烧灼痕迹。凶手是用白酒做了一个引线,在离开之前点燃,当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安全的了。”
我盯着包秘书长说:“那么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包秘书长躲过我的眼神,恢复了冷傲的表情:“知道了。正是因为凶手住得很近,他只需要这么长的一条引线就已足够,等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到家了,就不怕被发现了。”
“对了,可惜火没能烧起来。秘书长有悟性啊。”我戏谑地说,“不如跟着我干吧。”
包秘书长压制了自己的愤怒,说:“如果凶手在小区门口有车,他不也可以迅速逃离现场吗?”
我说:“当然不能仅凭这一点。这个小区不让外来车辆进入,小区的监控录像显示,没有可疑车辆、没有多名可疑人员在事发时间离开。别忘了,我们推测的是多名凶手共同作案。开始我以为多名凶手杀人后,分别独自离开现场,那么监控录像就发现不了异常。但是凶手没有给自己留那么多时间足以逐一离开。要走,必须一起走。那么,就一定会被监控录像照下。从犯罪分子的心理分析方面讲,人多,目标大,必须尽可能拖延发案时间。除非附近有他的安全地,他无须拖延。”
“你的意思是钱毅然有作案嫌疑?”王局长问。
“是的。”我说,“他同时具备了和方香玉接触、家住得近这两个条件。”
“那他为什么要杀人?”包秘书长说。
“他和丁市长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叉点就是方香玉。”我说,“问题就在方香玉身上。”
“有线索了。”侦查员“砰”的一声推门进来,“要不要抓人?”
“冒冒失失的!”王局长怒目圆瞪,他的手下在市领导面前丢人了,“慢慢说!”
侦查员说:“方香玉称钱毅然一直在追求她,可是她拒绝了。”
“拒绝?”我有些吃惊,“这个女人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吗?”
“别看不起这个女人,”包秘书长说,“说不准她也挑人的。”
侦查员摇摇头,说:“钱毅然是性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