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麻子没有在意,伸了一个懒腰,穿衣时突然发现手枪不见了,摸摸衣服兜,也不见了出门时带的盘缠,郭麻子大惊,只见棉衣撕开一个口子,雀儿竟然偷走了他从戎一辈子积攒的两条金鱼!郭麻子心想完了,紧接着浑身瘫痪,这来喜一家三口做事也太缺德,竟然没有给郭麻子留下一顿饭钱!好容易把衣服穿在身上,踉踉跄跄出屋,被店掌柜堵在院子里,向郭麻子索要昨夜的住店钱。
郭麻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个窝心拳把店掌柜打倒,紧接着大步流星,出了驿站的门,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来到狮泉河边郭麻子灵性了,这来喜一家三口肯定不会走得太远!看林间有一条小路,郭麻子稍一思忖,就朝那条路上撵去,果然走不多远,就看见了来喜一家三口。
老实说郭麻子并不想把来喜一家怎么样,人人都为了活命,各人的活法不同,乱世年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来喜肯把劫得的财物退回来一些,再把手枪还给他,从此后车走车路马走马路,相互间再无瓜葛。
可是那来喜首先怯了,扑通一下子跟郭麻子跪下,口称昨夜之事全是他一个人的主意,郭麻子要杀要剐他一个人承当,要郭麻子放过雀儿母女俩。
郭麻子起了恻隐之心,走上前想把来喜扶起,感觉中这一家三口也太可怜,他打算原谅他们。可是那雀儿竟然趁郭麻子不注意,掏出手枪对准郭麻子的后脑勺子,并且紧闭眼睛扣响扳机,幸亏保险没有打开,不然的话郭麻子已经命归黄泉。郭麻子顺势一个鹞子翻身,夺过雀儿手里的手枪,即使那样郭麻子仍然不想把雀儿怎样,他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出,雀儿突然跪下来,双手紧紧地把郭麻子的双腿搂住,张开嘴死死地咬住郭麻子的大腿不肯放松。
郭麻子疼得一声大叫,来喜一下子跃起,一双鸡爪子似地双手紧紧地掐住郭麻子的脖子,那老婆子也从戏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对准郭麻子的前胸捅了过来,看样子这一家子不把郭麻子置于死地不肯罢休。万般无奈郭麻子开枪了,只见雀儿头一歪,倒在郭麻子脚下。郭麻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开数枪,将来喜一家三口全部杀死在树林子里头。紧接着郭麻子把枪口对准自己,想连自己也一起报销,他朝自己连开数枪,四肢伸展,倒卧在雀儿旁边,也许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郭麻子携手雀儿一同畅游西天。
太阳艳艳地照着,郭麻子睁开眼,发觉自己还赖在人世间,摸摸全身,毫发无损。原来郭麻子并不想对自己下手,感觉到自己还没有活够。他站起来,找到了自己丢失的所有财物,然后用那把带血的剪刀,剪下了雀儿的一绺头发,站起身,沿着小路一直朝前走。
郭麻子想到了出家,也许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归宿。那一天郭麻子来到白水县的仓颉庙,有关仓颉造字的故事郭麻子早都听说,看寺庙内翠柏掩映,感觉到这里好生熟悉。仓颉庙里只有老和尚一人,只见那老和尚端坐蒲团,双手合十,正在闭目打坐。郭麻子面对老和尚打躬作揖,道出自己的来意。那老和尚也不答话,从蒲团上站起,进入里屋,停一会儿他拿出一张纸,交给郭麻子,问道:“施主可否认识此人”?
郭麻子接过那张纸一看,原来是一张寻人启事,那寻人启事上所刊登的照片正是郭麻子自己。
老和尚还郭麻子一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老衲这里供奉有限,施主务必另寻高门”。
郭麻子在香案上压下一枚银元,跟老和尚告辞。然后出了山门,感觉再无路可走,只得重回凤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