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遣使来议和,求娶我朝公主为阏支,这与两国乃是大善之事,丞相因何一口回绝?”
殿上没外人了,这个时候就是内乱展现的时候,自然就有不同政见的大臣提出质疑。
孟明远抱着他那支玉笏板,淡淡地看着那位大臣,道:“战争从来就是男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应该让女人掺和进来的,因为战争太过残酷没人性。如果我们将要亡国,万般无奈之下,而敌国也应允我们苛延残喘的话,公主自然可以应下和亲之议。而现在是那样的境况吗?”
孟明远略顿一下,尔后继续道:“突厥犯我边关,被我朝将士力拒国门之外,他们不敌,议和情有可原。而我方战胜,却要将一朝尊贵公主下嫁蛮荒之地,你让浴血奋战的将士如何想?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兄弟姐妹不受人欺凌?公主难道便不是他们的姐妹?”
“议和乃是两国相交之事,公主嫁于突厥可汗为阏支,生下王子,将来便是我大庆朝附属之国。”
“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的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你当突厥王庭百官俱是愚昧可欺之人吗?你又见过几个异国公主产下的王子最终登上他国王位的?即便有,下场又如何?”
孟明远一个接一个的诘问砸向那位三品国子监祭酒,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尖锐。
“若不议和,难道我们便与突厥代代厮杀下去,这如何使得?百姓思安乃是人之常情。”
“本相几时说过不能议和?”孟明远笑着反问。
祭酒一时无语,丞相确实没说过!
“李大人,本相问你,若是让你女儿出嫁和番,你是否欣然应命,令嫒又是否毫无怨念?和番而去,在老可汗归天之后,再欣然嫁于其子,其孙?一生在他国孤军奋战,以一己之力为国尽心?”
祭酒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说什么,父子伦常在他心里始终是至高的,蛮族番邦那样的父死子继的风俗,他一直深恶痛绝。
孟明远轻哼一声,“李大人既然也对番邦那样爷死子继这样的伦常深以为惧,又何以力劝圣上将其血脉姐妹嫁与蛮邦?殊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亏大人忝为祭酒一职,这样的道理难道还用本相告诉于你吗?”
孟明远又盯了老祭酒一眼,又环顾殿中群臣一眼,道:“本相把话撂在这里,不说用公主和亲,便是寻常百姓之女和嫁番邦,那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的耻辱,你们扪心自问,若那女子是你姐妹,甚至是你妻室,你可会耻辱?”
勤政殿上鸦鹊无声。
孟明远转向龙座方向,对着开华帝一揖到地,“臣失态,望圣上恕罪。”
“朕不怪罪,爱卿所言朕深有感触。”
殿上百官更加不敢开言。
“虽不能答应突厥求娶之议,但议和之事却是当为。”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开口,“敢问相爷,此当如何行事?”
孟明远看了他一眼,笑了,“孔大人,赔什么东西你不好作主,但要什么东西你怕什么?”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礼部尚书一下就通透了,“是下官糊涂了。”果然是当局者迷,丞相大人刚才在与使臣的对话中就已经点明主旨了,理赔清单谈好了,旁的就好说。
“兵部、户部可着相关部门会同礼部一同拟理赔清单,到时候就看突厥使臣到底带了多少诚意来我朝了。”
“诺。”
开华帝在上面看着自己的丞相,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孟卿,依朕看若非身份不对等,让你同那突厥来使和谈才是上上之选。”
孟明远道:“这不妥,若是照臣的意思,直接一鼓作气打到他们王庭就好,另立州郡,变为我朝治下番属,哪里有这许多的啰嗦。”和谈,和谈你妹啊,和谈。这也就是他们挺住了,这要是没抗住,不定得多屈辱呢。
……
丞相大人果然是凶残!
果然丞相是不适应去和谈的,丫的只会往崩了谈啊,他压根只想灭了人家的嘛。
开华帝也被噎了那么一下,“你这混不吝的,哪里还有一国宰辅的胸襟。”
“宰相胸襟可不是对敌国包容的,他们屡犯我朝边关,打败了还能涎着脸来求娶公主,若是我朝战败,天知道他们要什么呢?”
此话让朝上众人心头一凛,确实啊。
礼部尚书当即暗下决定,理赔清单一定要狠狠地列一下,就像丞相说的,大不了老子不议和了,咱们接着打呗。
这个时候绝对是突厥怕,而不是他们怕。
孟明远心说:丫的,礼部尚书,哥都给你当黑脸撑着了,你可千万别到时候给哥掉链子,咱们一定要搜刮一笔回来补国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