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了病了,已没有过去那样咄咄逼人,而柳贞吉也没过去那样敬畏皇帝,两人见面说上的话,基本上都是在耍花腔,大多时候,都是太子妃在耍花腔,嘴里没一句真话说给皇帝听。
皇帝也不恼了,其实还有些盼着她去,每天让她带走凤宫里皇后的一些私物。
皇后的头面,每次都要赏她一套走,就好像雇着她下次来一样。
这次,别说皇帝不知道柳贞吉到底要怎么办,就是长殳,也是弄不清楚。
梨云她们更是不明白。
但太子妃不说的事,谁也不敢主动提起问起。
周容浚也是说到做到,前朝事前朝毕,后宫的事,他不插手,所以哪怕他太子妃给弄了几个女子进宫,他也没过问过,枯网就是在别人好奇的时候,扬扬眉。
开王就是在他面前好奇此事的人。
“四皇兄,您不是想做那后宫只一人的主子吗?”开王费解,“我看四皇嫂也是甚是赞同此法的,现在这般弄法,果真是如外头所说,要给地宫备奴婢啊?”
开王敢说,连地宫的事都敢提。
太子看着他这段时日呈上来的奏折都学深得他心,开王不是不学无术之人,行事手段比他当年要圆滑,其能干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喜像他皇兄那种要设计兄弟去得权利的人,但喜欢开王这种凭本事得利者,遂对开王平日总要宽和一二,听他说了不妥当的话也没当回事,还回道,“这事你要是想知道,问你皇嫂去。”
开王扭曲地歪了歪嘴。
他才不去。
他王妃为了给她凑齐人哭丧,现在休息了快半个月,都还没回过神来,那哭疼了的眼说哑了的嗓子,哪样都没恢复了过来。
他可不想还上赶着送上去给她利用。
对他而言,他四皇兄比他四皇嫂要好打交道多了。
“不去不去,”开王摇头还叹息,“听皇嫂说话,哪怕一个音,都是要付钱的。”
周容浚听了笑,难得温和地道,“倒也不全是,她也有好的时候,你让你王妃多跟她处处也是可以的,以后你王妃宫里有人撑腰,还能学着跟她处事,以后也能帮到你。”
太子一不冷冰冰,二不凶狠,三不深不可测,开王却有些不自在了,摸摸鼻子道,“我知道了。”
他皇兄最近拿的都是硬骨头让他啃,放权,也让他养自己的人,开王再傻,也知道他皇兄没打算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所以这心中因着太子的这点好,反而对他有点怕。
开王不太习惯太子这种类带点兄长意味的栽培。
他还是喜欢以前那种利益互致的,那个让他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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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世家小姐进宫没几天外面注流言四起了,都说太子妃没安好心。
但前朝可不敢拿这种谣言去烦太子,跟太子要交待,要保证。
等到外面连要征民女殡葬的话都有了,太子妃终于见了那五个世家小姐。
这五个世家小姐里头,有章家的。
柳贞吉觉得自己可能偏爱章家女,所以见过这位章婉约的堂妹后,就给人选了门亲事,定的是易国公孙子楚宁侯。
送进宫的世家女当然是身上无亲事的,与未有婚约的楚宁侯再妥当不过。
太子妃亲自出马保了这个媒,易国公那边因太子的亲近感恩不已,章家得情后,乐得章阁老在两天后的内阁议事上,对太子提出的每项事项都毫无疑义,就差当即歌功颂德。
太子要亲近宗族,楚宁侯就是他要重要之人,最近太子都带他在身边议事,瞎了心的才会想着把家中女儿留在宫中争宠,而不是让她当那将来的一等贵妇。
章阁老回去,当即就下了死令,以后章家之人,再不许人接近那宫中的刘妃,更别提接济帮忙,更是对章大夫人耳提命令,让她多想想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然要断了与刘妃最后的那点关系。
而五个世家女中,也就章家得了这么一桩美事。
那剩下的四个,得了太子妃一句可惜,留在了宫中,当了尚宫。
没许亲的留在了宫中,而不是打发了回来,这四家人也不知太子妃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就一齐商量着,联手进宫谢恩。
卞京的世家爱抱团历来犹久,文帝打击完了,太子也接着下了狠手剔除掉了一半,表面上这几家是规矩了也不互通有无了,但私底下这根深蒂固的毛病还是没怎么改,一到有事,就会联手,就像之前的徐家就打算联手几家熟悉的人家给太子妃“下马威”一样,这几家不太熟悉的还都商量着,各自分配白脸黑脸红脸可怜脸的角色,去太子妃那探点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