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给气得胸闷,眼瞧着日头已朝西边去了,站在街口,心里很有点茫然。
那该死的“万记”,手脚怎地竟快到这地步?只不过迟了两三天而已,就真一口粥都不留给人家吃了!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杀去城西,与万记的东家大闹一场,打个披头散发?哼,她倒还真想这么做,只是一来,人家也是正经做买卖而已,谁让你自个儿来得晚了?二来……眼下只得她与何富生两个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许是见她面色不善,何富生心中便有点发怯,瑟瑟缩缩站在一旁,诺诺不敢则声,然而再这么站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左右无法,他也只得壮着胆子开口,小心翼翼道:“东家,这城中的所有食肆,都被咱们转了个遍,要不咱们……”
花小麦从胸臆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头瞟了他一眼,应道:“行吧,天色不早,你便先回去,我去连顺镖局寻郁槐与他同归。到了珍味园,你把今日的情形与雷师傅说一说,告诉他,明天下晌我拨个空,再去同他商议对策。”
何富生早就想走,闻言巴不得一声儿地使劲点了点头,笑逐颜开地调头就跑。花小麦望着他的背影,再叹息一声,也便缓缓地往天胜街的方向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行至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巷弄时,她被一架拉货的大车挡住了去路。
此处是闹市之中难得的一个偏僻所在,平日里少有人行走,花小麦也是图这里是条近道,方绕了过来。那辆大车横在路中间,生生将原就狭窄的道路挡得严严实实,她皱了下眉,刚想从车头迈过去,蓦地却见旁边有一扇小门开了,有两个短打扮年轻伙计模样的人,搬着沉重的大口袋,从里面十分困难地挪了出来,砰地一声丢在车上。
看起来,这应当是某个店铺的后门,花小麦朝里张望了一下,正瞧见一个身材极之高大的妇人从里头言笑晏晏地走出,见那两人动作粗鲁不讲究,面上笑容便是一敛,凶巴巴地喝道:“你们给我把细点,手脚轻些!若是砸坏了我的米,这月的工钱你们一个子儿也别想得!”
原来……这里是一间米铺吗?花小麦不由得朝大车上又多瞟了一眼,发现那布口袋的颜色都有些发黄变黑,且落了许多灰,瞅着脏兮兮的,想是在库房中堆积了不少时日。
这种米,莫说是吃,即便是多看一看,都令人觉得倒胃口,花小麦情不自禁地皱了眉,将那女人打量一番,心中便有些犯嘀咕。
打扮得这样利利整整的妇人,怎地会来买这等货色的米?也不知是自家吃,还是……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女人把腰一扭,凶神恶煞地丢过来一记眼刀,张口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买米?”
花小麦这一整日都泡在失望的情绪之中,也没甚么心气儿同她计较,淡淡道:“你挡了我的路了。”
“那又怎样?”女人一叉腰,满不在乎地将脑袋摆了两摆,“过不去你就等着,管好你的两颗眼珠子,再乱看的,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种人,真该把花二娘或孟老娘扯来同她说道说道!花小麦暗骂一声,不愿惹事,抬高了腿从车头跨过,三两步离了这狭小冗长的巷弄,横穿过天胜街,一径来到连顺镖局。
这当口,孟郁槐果真尚未离开,她一腔委屈,到得这处方才算是寻到了可诉说之人,再忍不住,急急奔进大门,同笑呵呵与她打招呼的大忠等人点了个头,冲到前厅门口,到底还是顾着礼数,不曾没头没脑地闯进去,只站在门口,低低向那高大的身影唤了一声。
孟郁槐应声回头,见自家那小媳妇喘吁吁地跑了来,面上神色又委实不好看,心中便打了个突,快步迎上前,低头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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