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殿内,只有醇香在蔓延。
紫夜蹲在龙子夜旁边,静静的看他优雅的品酒,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前方。
萧如风好似借酒消愁一般,一杯一杯的喝个没停。
这个夜,紫夜并没有听到什么舞子旸想要的消息,天蒙蒙亮,她红着一双眼睛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巧碰到西海的其它仙侍已经起床准备去干活了。
“哟,看,那个新来的在龙王那伺候到现在才回来,可真稀奇呀。”
“就是呀,龙王殿下宴请朋友的时候,可从来没让我们伺候过呢。”
“哎,也不知道她走的什么狗屎运哈,真是好命,看她仙力也不怎么样,长得也普通,可气的是连儒越大人都对她十分客气友好。”
“别说了,她看着这边呢。”
她们自以为自己是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就在紫夜那犀利的眼神中停止了,她们眼神闪躲,各自忙各自的,都不愿意打理她。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别看龙王殿下要求不高,但是你也不能偷懒,收拾收拾马上跟我走。”有人狠狠的拍了下紫夜的肩膀,那强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就被人拖走了。
软手软脚的跟着那人不知往什么地方走,她只看见那人虎背熊腰的,是个十分粗犷的女人。
“喏,你今个就在这打扫,我晚上会过来检查,要是没打扫好,晚上就别回去了。”那女人至始至终都没给紫夜一个好脸色看,落下话就走了。
紫夜愣愣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大片树林子,打扫?
树林子可怎么打扫?她环顾了下四周,鸟影子都没一个,她落寞的选了颗大石头坐下来,深处在密林之中,她看着西海蔚蓝的天,眯起眼睛差点要睡着。
“还有几日就是轻陌那丫头的婚礼了,之可惜呀,我等没法去祝福她。”
“你可以酿些好酒让龙王殿下带过去,她看了,以她的聪明才智,定会知道我们在西海的。”
“知道我们在西海又如何呢?我们见了她又如何呢?这么些日子,她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们都能帮上忙,以后要想帮上还要看我们自己的造化呢,你别忘记了,要不是龙王殿下,我们可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凤娘依靠在一颗树干上,无聊的拨弄着树干。
“我知道我知道,你日日说天天说,头都被你说大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我们的救命恩人龙王殿下看守好那颗神树,是不是?我记着呢。”花蓉的声音从树顶上传下来,她竟然十分有技巧的坐在树顶,悠哉悠哉的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可真是舒服,这地方真是比关内好玩多了。
“本都要走了,却莫名长了颗树,这颗树,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呀。”
凤娘也跟着飞上了树顶,她们的瞳仁中都倒映出那颗树交错的壮观,心底,都是悬着的。
“我看是祸,你感受不到吗?满满的魔气和妖气,还有若隐若现的浑浊之气,西海看着平静,可若要有一点点导火线,立马就会……嘭。”
花蓉精致的面容上,充满了期待。
凤娘无奈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她内心却是不希望有任何事发生的,灾祸的过程中,牺牲的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紫夜闻了闻自己的身体,还以为是自己的妖气出来了,直到确定自己很正常她才松口气,没想到,花蓉和凤娘被龙子夜救过,看来她猜得没错,这西海,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高人呢。
“总之我是不管的,那些妖魔鬼怪要么不要来,否则别怪我花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花蓉滔天的杀气突然汹涌而出,惊的紫夜瞪圆了眼睛。
兴许是花蓉和凤娘真闲的紧,一直在那没走,紫夜没法有所动作,干脆蹑手蹑脚的跑了个没影子。
她晃悠到海岸上,心中的伤感莫名的涌上,也许是用了瑶灼的元魂,她在自身对龙子夜的牵挂之下,竟然在这般景色中,多了些悲怆的心绪。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一股肃杀之气犹如爆破一般朝她这边涌来,她隐约间好像看到了龙子夜的身影,她本准备要提起妖力保护自己,最后还有硬生生压了下去,她闭上眼睛,等着那剑气横扫而来将她撞飞出去。
然而却有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拢了进去,一下就将她带离开了海岸。
“待在这别动,那边很危险。”龙子夜气息不稳,按着她的大掌很是用力,他话音刚落,天兵就团团朝方才那地方跑去。
“龙王殿下,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紫夜还心有余悸,好在龙子夜方才救了她,不然她肯定伤的不轻。
“不关你的事,你切记不要再往海岸上跑了。”龙子夜说着便放开了她,拔起插在地上的龙骨剑又飞了出去。
紫夜往地上一看,猩红的血竟然沿着龙子夜方才离开的方向滴了一地。
他受伤了。
是因为她吗?
她仓惶的想要追出去,又被人给拉住了。
“他好不容易将你带离海岸,你还追出去干什么,要害死他么?”儒越气黑了脸,将她使劲扯到了身后。
“儒越大人,闯进来的是什么人?”她内心无比彷徨,她害怕是舞子旸安奈不住先派了魔族之人打探消息,但是看龙子夜招架的都吃力,她又觉得那不像舞子旸的风格。
“有妖气有魔气,还真分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总之你待着别动就是了。”儒越也是搞不清楚一样,没再搭理她就朝海岸而去。
有妖气有魔气?
紫夜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不远处的海岸上传来一声低吼,那低吼穿透云霄,带着浑厚的妖气,直接勾着她体内压住的妖气,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一样。
她诧异,不安更重。
那吼声,这妖力,竟然是长崎!
他不好好的在妖界待着,他跑来西海做什么,更是释放出那么浓重的妖力,是要逼她出现吗?
长崎那一声声的吼声响彻天际,紫夜捂着疼痛的心口不断的后退,头顶飞过两个翩跹的身影,赫然就是凤娘和花蓉,她额头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滴,越来越多的高手往那边去,再这样下去,长崎定会招架不住的,他纵然厉害,但是在西海聚集的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呀。
“这东西是妖魔两界创造出的第一个妖魔共体的怪物,着实不好对付,大家要当心呀。”儒越的声音老远传来,看样子他们已经团结在了一起,找到了对付打败长崎的办法。
长崎的吼声开始变得绝望,他没有看见她,定是很难过的吧?
紫夜心很酸,长崎虽然是巨怪,但是她却是她和哥哥用心制造出来的,他还处在第一阶段,长的是恐怖了点,但是他却和其他妖魔不一样,他有情,甚至可以说是多情。
毕竟她和舞子旸都是多情痴情之人,不是吗?
但是在那些修仙之人心中,长崎就是个怪物,必定要处之而后快,他们甚至没有给不会说话的长崎一个解释的机会,或许,他只是想来找她的呢?
她离海岸线越来越远了,那边的打斗声,长崎的吼声都听不见了,她落寞的靠在一根柱子上,揉了揉眼睛,很酸,却终究是一滴泪都没有,她想也许她脑子中进的水都哭干了吧,再也哭不出来了。
眼前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龙子夜的寝宫,她忽然想到之前龙子夜对她说的规矩,说他的寝宫西海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进去,她向来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更何况现在龙子夜还在海岸对付长崎,必定管不到这边的,她想着,鬼使神差的推开殿门就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片青色,着实符合他清新高雅的性格,她走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拨开因微风而拂到她面上的青纱,若隐若现的桌案上,宣纸堆的很高。
纵然从来没有人进来收拾过他的寝宫,但是这里面依旧是干净的整整齐齐,她坐在龙子夜都坐出痕迹来的凳子上,犹豫间还是翻开了那一堆的宣纸。
她以为那些应该都是龙子夜的画,却不想竟然密密麻麻的上面都写着字,她粗略看了最上面的一篇,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惊呆了。
那篇文章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些日子了,那是天帝帝后刚宣布宁轻陌和墨唯逸订婚的时候,字里行间,充满的是他的成全和祝福,竟丝毫都没有一点埋怨。
龙子夜,难道你私下真的也是个不怨不妒的人吗?
你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大度淡然的呢?若是真爱,不该放手放的这么彻底呀。
她捏着纸的手发白,看了眼那宣纸的最下面竟然有些发黄了,那就显示那些纸是有些年代的了,她连忙翻到最下面几张,她认识他那么早,那在他这么久远的心事中,她会出现吗?
发黄的纸不少,可见他以前的心事还挺多,她一篇篇看过去,吧嗒一下,她以为永远不会有的泪水竟然湿透了宣纸。
她终于也总算明白了,或许,只有将每一天都当人生最后一天来过的人,才会将一切都看的那么开吧,然而龙子夜就是那样的人,她竟从不知道,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在为自己日后的死而准备着。
他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孤单。
他甚至还在纸写着那个名叫舞子嫆的她其实跟他一样的可怜。
是呀,他用了可怜两个字,因为他已经很可怜,又怎么可以让一个跟他一样可怜的女子跟他在一起呢?
他不可以,所以他一直在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