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的眼神一敛,“那人?哥哥知道幕后之人是何人?”
荣升低了头,轻咳一声,“我哪里会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若我当真知道了,也该早已想法子将其铲除,如何还会着了人家的道?咳!我不过就是那样顺口一说罢了。妹妹想太多了。”
荣华虽然觉得不妥,可是一想哥哥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哥哥真的知道那人是谁,如何还会没有一丝防范,还使伊家接二连三的有了麻烦?
“哥哥,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这毒虽中的不深,要是也是伤人的。师父叮嘱过,三日不可下床的。”
“我是习武之人,哪里有那般娇贵?”
“哥哥!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荣华想想!”荣华说着,眼睛已是红了,“哥哥,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你有多吓人!我的腿几乎就是吓的站不住了。”
荣升一听,再一看荣华的眼圈儿红了,也知道是自己惹她担心了,“好妹妹,别哭了。我绝不下床就是了。这样行了吧?”
荣华这才放了心,“我去看看膳房里给你熬的鸡汤好了没?”
荣华前脚出门,后面荣升的寝室里便跃进了一道黑影!
“少主,您没事吧?是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少主责罚!”黑影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这怨不得你们!我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想到这种法子来害我?居然将毒下在了高掌柜的身上!还真是高明!倒是我太过大意了些,小瞧了他们了!吩咐下去,让四位堂主将那人在江南布的暗桩全给我挑了,一个不留!”
“是,少主!”黑影的声音里有些兴奋,似乎是早就期待着这一吩咐了。
荣华此时若是在,定然会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现在的荣升,哪里还有一丝温文尔雅的样子?根本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死神!冷酷无情、戾气冲天!俨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半点儿伊家少爷的样子也没有!
荣升吩咐完,那道黑影便不见了。仿佛这屋子里从来就没有来过什么人一般!刚才的一切,不过就是幻觉而已!
荣升闭了眼,脸色已是大好,只是那眉心处紧紧地纠结着,与他的年龄,倒是看着有那么一丝的不相称!
三日后,荣升体内的毒已是全部清除,何婆婆在给荣升驱毒时,则是边解毒,边讲解,荣华在这次哥哥遭遇大难时,倒是又学了一招解毒妙法!
碧水院内,荣升到了荣华的屋子里,笑道:“妹妹,听说今日那位白神医也要来?”
“嗯。他走时,是那么说的。我想他那种高傲的人,定然不会言而无信的。”
“你倒是挺看好他的。”
“不是看好,只是凭着他的性子推断罢了!”
荣升一挑眉,“性子?妹妹对他很熟悉?”
荣华笑而不答,反问道:“哥哥现在可好多了?”
荣升眸中的光华微闪,不过并不被眼前之人察觉,遂笑道:“好多了。多谢何夫人和妹妹的精心照料了。”
“哥哥,经过此事,你以后可要当心了。我虽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地与我伊家做对,可是我知道,现如今,咱们这一脉里,也就只剩你我兄妹二人了!那人无论是想着图什么,定然还会再打你我的主意的。哥哥,你可有什么良策相对?”
荣升摇摇头,“那幕后之人的势力太过庞大,由大伯一家被灭门就可以看得出来!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只是,我不明白了,什么人如此地大费周章来对付咱们一个小小的伊家?咱们伊家虽然祖上也出过什么官儿,可是最近这几代,一直是以经商为主,从未惹过什么官场上的事!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如果说是以前父母不小心招惹了什么权贵呢?”荣华问道。
荣升叹了一口气,“若果真是如此,那人就该罢手,不该再对你我兄妹动手了!我担心的是,不仅仅是得罪那么简单!荣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现在最让人觊觎的,便是这偌大的家业了!”
“哥哥的意思,妹妹明白。只是哥哥,咱们就只能是这样坐以待毙吗?”
“妹妹安心!我已命人去着手安排了。下下策,无非就是损失些银子罢了。妹妹无需担心。”
荣华心下明了,哥哥的意思就是已经派人使了银子去打点了!“哥哥,此法可行?”
荣升苦笑一声,“至少也可换你我二人一两年的太平!至于以后如何,咱们再另想法子就是!法子总比困难多!”
“哥哥,今日便是腊八了。听说你已经吩咐了名叔和宋嬷嬷他们准备在城外施粥?”
“不错,我出门前的确是有此安排。”
“哥哥,过了腊八,年节也就近了。今年过节,便也就只有你我兄妹二人了!”
“是呀,虽然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如此!”
“哥哥,待明日,我们一起去宠昌寺,为父母诵经吧!母亲生前极信佛,咱们也算是尽些孝心。”
“好。正好也拜访一下明缘大师!”
兄妹二人就此商定。待荣华刚出了院子,便听到灵芝来报,说是白公子来了。
“白公子果然守信,请。”
“伊小姐请。”
二人到了花厅,天气虽然寒冷,可是这花厅的地下,也是燃了地龙的。灵芝将何婆婆、王伯也一并请了来。
“白公子,小女子并无它意。将师父和王伯请来,一来是因为你我孤男寡女委实不妥,二来公子要示范这推拿之术,也总得有人当个病患才是。还请白公子莫恼。”
白云潇笑笑,这个伊荣华还真是有意思,小小年纪,竟是将所有的事情想的如此周到!还真是心思玲珑,细腻慧黠。“伊小姐太客气了。理当如此!”
白云潇示意王伯躺在了一张空床上,而荣华则是让灵芝躺到了一旁的一张榻上,她边看白云潇为王伯推拿,边听白云潇讲解,又拿了小本子记上。态度认真谨慎,倒是让白云潇和何婆婆对她极为满意。
“伊小姐,前几日我给你的小册子可都仔细瞧过了?”
“都仔细看过了。关于人体的穴位,已是记了有八成了。”
白云潇一愣,短短三日,这个小姑娘便记了人体周身大小穴身的八成?这等的记忆力,还真是惊人!想当初自己跟父亲学这推拿之术时,仅仅是这穴位,他就记了有十日,才算是熟悉了!就这,还一直自以为是天生习医的料儿呢!想不到,现在这个小姑娘,倒是比自己更为聪明!还真是个习医的好苗子!
白云潇的心思一动,其实自己若是收个这样的徒弟也不错!这样一想,便向伊荣华看去。只见这她眉毛微蹙,眼睛清亮如泉,又灿若夜空中的星辰,那眸子中似有星星点点,万点光茫聚于一处,是说不出的灵动清透!好一双醉人的黑眸!
再看她鼻梁挺俏如峰,鼻下一张樱桃小口,如同是染了上等的唇脂一般,水润润的!脸上也是光滑如玉,白中透粉,双颊娇若二月桃花,似是用了天下最为精细的腮红!可是再细看,那整张脸上分明就是没有用过丝毫的粉黛!当真是天生丽质玉颜色,清水芙蓉魅自生!
白云潇想到此,竟是不自觉地手下一松,底下的王伯的身子僵了僵,以为有什么不妥,连忙问道:“白公子,可是老朽的身上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是在下一时想起了当年自己学习这推拿法的情景,想起了家父的告诫,一时有些走神了!还请老伯勿怪。”
“不敢不敢!”王伯连忙回道。
荣华没有瞧出这白云潇的不妥之处,倒是的一旁的何婆婆明显就是看出了这白云潇刚才看向荣华的眼神略有不同!虽然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可是那眼神中的惊艳和那抹温柔却是骗不过她的!
何婆婆微低了头,唇边闪过了一抹的笑意,看来,自己的这个徒儿,还是株极会惹事的小桃花呢!
学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白云潇因为自己亲自做示范,额头上已是薄汗微泛,“今日便先到这里吧。你先好好练习今日所学,两日后,在下再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白公子请留步!白公子,明日我与哥哥约好了要去宠昌寺上香诵经。不知白公子可有意同往?”荣华言毕,似是担心她误会,又道:“宠昌寺的明缘大师,可是我西凤国有名的神医!不知白公子是否有意与明缘大师一叙?”
“如此甚好!在下一直都想着向明缘大师讨教一二,一直无缘得见!难得伊小姐有心了!多谢!明日在下定会一早在宠昌寺门口相候!”
“来人,恭送白公子!”
晚上灵芝一边替小姐收拾东西,一边道:“小姐,那个白公子生的好生俊美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名女子!”
灵敏听了扑哧一笑,“你这是在夸人家生的俊美呢?还是在讽刺人家生的太过阴柔了?竟然说一名男子生的像女子!若我是白公子,定是会气得先给你下哑药!”
灵芝笑道:“敏姐姐你今日也见过那位白公子了,你不觉得他生的太过俊美了吗?若是换上女装,铁定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呀!”
“好了!浑说什么?仔细让外人听了去!明日,我与哥哥是为了给往生的父母诵经,明日准备的衣物一律要以淡色为主,还有,所有的首饰也一件不带!包括头饰!明日我梳双垂髻,一律用浅色发带!”
“是,小姐。”
马车上,荣华在如意和宋嬷嬷等人的陪伴下出了城。
灵芝掀了帘子看了外面一眼道:“小姐,今日的天气着实不错呢!竟是暖阳高照!”
宋嬷嬷笑道:“是呀,今儿的确是个好天气。眼下就是年节将至,这到寺里上香的人可着实不少呢!”
荣华点点头,“是呀,无论信不信佛,这种表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上香拜佛,大多数人也不过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也有的,根本就是做给旁人看的!”
“小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拜佛就拜佛,为何还是做给旁人看?难不成,自己虔心拜佛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康,而是另有目的?这不成了利用佛祖了?”灵芝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不错!这世上人心险恶,有的人为达目的,什么人都可以利用,什么违心之事也都可以做的出来!世上的这种人根本就不在少数!你之所以觉得奇怪,那是因为你年纪小,还没有遇到过罢了!等你真正遇到了,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小姐,怎么听你这话说的自己好像多老似的!你好像和奴婢一般儿大吧?再说了,奴婢没有遇到过,难不成小姐就遇到过了!这话是怎么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宋嬷嬷笑道:“你这丫头,小姐说的自有道理!这世上什么人没有呀?有的人为了高官厚禄,有的人为了金银财宝,有的人为了一世名声等等。为了他们的私心,当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像你刚才的话里,虽然是对菩萨不敬了,可是的确就是有这样的人!说句让你们听了心惊的话,利用佛祖算什么?你们还没有见过利用死人的、利用皇权的!所以说,这世上什么最险恶,人心最险恶!”
灵芝听了,吓的打了个激灵!“宋嬷嬷,您可别吓我!这死人也能利用?”说着,便四下一瞧,颇有些见着鬼的惊悚样子!
荣华拍了一下她的头,“死丫头!乱瞧什么?我们可都是大活人!”
一句话便将车上的几人给逗乐了!特别是如意,笑道:“灵芝,你平日里在府中的胆子看着也不小呀!怎么宋嬷嬷不过几句话便将你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说完,便又是一阵轻笑!
灵芝面皮发红,脸色微窘!“你们,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话落,更是引起了几人的一阵轻笑声。
没多会儿,马车便到了宏昌寺,众人下了车,荣华一抬头,见白云潇果然是一早就到了,正站在寺门口等他们。
荣华正想着过去,便见离白云潇不远处也停靠着几辆马车,而此时,已是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姐在众位丫环们的陪伴下,向白云潇靠了过去。
那人荣华自然是认得的,正是孙知府的千金,孙秀儿!走在孙秀儿身前的还有一位浪荡公子,正是孙秀儿的哥哥,孙青。
荣华一看这架势,眼底隐隐含了一抹笑意,孙秀儿身为知府千金,出门竟然是没有戴帷帽!看来,这位白公子又要招惹一株烂桃花了。
孙青先上前搭讪道:“这位公子面生的紧哪!不是本地人吧?”
白云潇少年便游走四方,自然也看出了这二人的出身定然是不低,不过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分罢了!
“在下的确不是本地人。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看这位公子玉树临风,又是一身的洒脱之气,想着结交一番罢了。小弟姓孙,单名一个青字。是苏州知府的嫡公子。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孙青摆出一幅自认为潇洒不羁的样子,拱手道。
“原来是孙公子,有礼了!在下白云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