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又想起,面皮还没戴呢,忙顿了脚步,正欲从袖中取了戴上,就骤然听见几个宫女惊喜的声音。
“原来皇后娘娘在这里,皇上让娘娘速速去龙吟宫。”
蔚景一惊,愕然抬眸,心中还在想是不是蔚卿来了,就只见那几人已是快步奔了过来,对着她行礼:“娘娘,皇上让娘娘去龙吟宫。”
心口一松又蓦地一紧。
怎么办於?
将手自袖中拿出,她紧紧攥住掌心,许是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几个宫女又疑惑地唤了几声:“娘娘……”,她才回过神来。
恐对方生疑,蔚景连忙敛了心神,正色道:“走吧!”
说完,便饶过几人,落落雍容地走在前面桩。
一颗心却是如小鼓在捣,怎么办,怎么办?
边走,边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四周,脑中快速思忖着对策。
逃,根本不可能。
自己不会武功,靠的完全是一双腿,而且对方人多,有三个宫女,两个太监,她根本无法逃。
再说,逃跑目标太明显,宫里人多,随时都会被擒住,到时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如果不逃,如果不逃……
难道真的去见锦弦不成?
结果是什么?
她不敢想!
如果,如果中途称不舒服先回自己的宫呢?
不行,那样可能会撞上蔚卿,那样更冒险。
反正,必须得找个什么理由支开这几个跟屁虫才行,而且,必须在到龙吟宫之前。
脑子飞快地转着,双眸也警惕地看着左右,她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已走了好长一段路。
经过一处石山时,她猛地脚下一崴,骤失平衡的身子直直朝一边倒去。
“啊——”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石山,才险险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几个宫女太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娘娘没事吧?”
她一脸痛苦,艰难地抬起崴的那只脚,端详,几人亦是垂眸看去。
就在所有人低头、注意力集中在她脚上的那一瞬间,蔚景蓦地眸光一敛,飞快地伸手探进袖中掏出名册藏进石山大石的一个很隐蔽的缝隙里。
“奴婢去请太医吧。”其中一个宫女恭敬道。
好啊,蔚景心里雀跃,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痛苦凝重之态,刚准备说,让几人都去,动作快点,就骤然闻见另一个宫女说:“快去吧,皇上找娘娘找得急,也耽搁不得,你们谁去龙吟宫禀报一声,就说娘娘在石山这里脚崴了。”
禀报给锦弦?!
蔚景一惊,连忙止了几人:“慢着,本宫无碍,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一边说,一边略略瞟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宫女,一脸老成、穿着明显跟其他两个宫女不同,看来应该是锦弦身边的大宫女。
在皇宫里,能做大宫女的人都是人精,而且此人长期在锦弦身边,应该也非常了解蔚卿,以防露馅,还是少搞乌龙之事的好。
又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番脚踝之后,她随意搭了一个宫女的手,道:“走吧!”
试着走了两步,痛得她冷汗一冒。
欲哭无泪!
竟然真给崴了!
让她更欲哭无泪的是,真崴了,还得忍着。
扶着婢女的手,她微踉着往前走着,忽然一个抬眸的瞬间,远处的两个人影就蓦地跃入眼帘。
她瞳孔一缩。
是一男一女。
男的白衣胜雪,女的锦衣华裙,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男的背对着她这个方向,身姿挺拔,女的扬着小脸,一脸明媚,似乎在朝男的撒着娇,一会儿晃男人的袖边,一会儿挽男人的胳膊,甚至还轻踮了脚尖,吻上了男人。
是吻吧?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男人的脸,他们的动作也尽数被男人高大的背影挡住。
应该是吻!
蔚景眉心微微一蹙,别过眼。
虽然隔得有些遥远,但那一对男女是谁,她却已经识出。
女人是锦溪,她看得真切,男人虽然只是背影,她却也清楚是谁。
凌澜么。
难怪凌澜前脚走,后脚锦溪就坐不住了,在相府你侬我侬还不够,一刻都舍不得分开是吗?
蔚景弯了弯唇,继续忍痛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蓦地顿住。
“那边可是……公主?”蔚景伸手指向凌澜和锦溪那边,微眯了眸子,似是看得不真切,有些怀疑,所以让几人确认一番的样子。
几人都循着她所指的方位望过去,片刻之后,皆应:“回娘娘,正是溪公主跟左相。”
“嗯,”蔚景点头,本想说,她正想找左相有点事,让她们去将凌澜请过来。
她相信,只要她递个眼神给凌澜,凌澜一定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然后,他那么无所不能,一定会有办法让她脱身的,不是吗?
可是,后来一想,此法不妥。
有人假冒皇后跟人接头,并拿走名册一事迟早会让人知道,到时,如果这些宫女们说,假皇后约见过左相,那岂不是将凌澜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以,想了想,只得道:“没事,走吧!”
而心里却祈祷着,凌澜,回头,回头,凌澜,回头……
如果是他看到了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办法让她脱身,别人就不会知道是他、怀疑到他头上对吧?
可是,就算他回头,那样的距离,他能知道是她吗?
她真的没有把握。
对了,她骤然眸光一亮。
衣服,她身上的衣服,他看到衣服应该知道是她吧?
可是,如果,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呢,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不过轻扫了她一眼而已,他就记得她穿的什么衣服吗?
她同样没有把握。
一边走,一边脑子转得飞快,还一边眼角余光看着远处的两人。
眼见着越来越远了,一会儿前面拐个弯就看不到了。
不行,得制造个什么动静,让他不经意回头,他可能认不出是她,但也可能认出她了呢,总之,有机会就得试试不是吗?
什么动静呢?
还是痛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