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步千洐。
他瞧着破月惨白失血的脸色,只觉得心若刀绞。
前些日子他收到唐十三的信,又听闻刑堂凌姑姑被害,甚为担心。于是便朝军中告了假,乔装朝无鸠峰来。
因动身迟了,他今日一早才抵达峰顶,混在人群里,远远望见唐十三身后的女弟子,便已猜出是破月,心中欢喜异常。只等大会散去后,忽然现身,给她个天大的惊喜。
未料惊变突生,他已鞭长莫及。
眼见她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步千洐紧紧将她搂住,握住她的手心,将体内真气潮水般灌入,只盼能助她逃过此劫!
步千洐眼里只有破月,并未看到薛锦绣被打死。其余人却是看得分明,全伸长了脖子,想要将神秘的破月看得分明。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到两人身上,鸦雀无声。
水柔儿和赵君陌与薛锦绣姐妹情深,此时再无迟疑,对望一眼,抬起长剑。
赵君陌恶狠狠地道:“这小贱人杀我师姐,与清心教不共戴天。此时已不是比试,而是私仇。谁若出手帮她,便是清心教的公敌,举家上下,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群雄皆是悚然一惊,刹那间竟无人敢说话。
唐十三原本被跳上高台的师兄们解了穴,扶着疗伤,此时听到赵君陌的狠话,他脸色骤冷,将身旁人一推,拔剑就又要站起来。身旁师兄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按住。
清悟方丈恍若未闻,跃到破月和步千洐身旁,掏出怀中瓷白药瓶,让步千洐给破月服下疗伤药,又道:“让老衲看看女施主的内伤。”
清悟出手相助,赵君陌二人就有些迟疑不前。
步千洐根本不看她们,眼见清悟双掌抵上破月后心,热气蒸腾,破月脸色渐渐转红。虽内伤极重,却也应是堪堪逃过了死劫,不由得稍稍放心。
虽有清悟这座大山在前,赵君陌二人却也不甘罢休。两人往前一跃,挺剑正要攻过来,那水柔儿忽地“咦”了一声,反而将赵君陌的剑柄一抓,退了两步。
“她是何人?”水柔儿望着坐在地上的破月,颤声急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赵君陌先是不解,循着水柔儿的目光望去,也是神色大变:“师姐,她、她……”
步千洐原本心思全在破月身上,听到声音,这才转身看向两人。眼见破月已无大碍,他压抑的怒火瞬间烧上心头,鸣鸿刀未出鞘,已如风雷阵阵,隐隐震动。
“她一个不会武艺的弱女子,你们竟然对她下杀手?”
步千洐提刀站起来,脸色阴沉,漆黑的眸中全是骇人的杀意,只瞧得旁人都是心头一惊。
他本就是杀惯人的将军,虽平日不打女人,可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怜香惜玉?刀光如白练凌厉划出,只惊得二人倒退一步,他已持刀跃起,凌空劈下!
鸣鸿刀如一道迅猛的白龙,砍向水柔儿。水柔儿的功力是三姐妹中最深的,抬剑便挡!未料兵器刚一交接,她却只觉步千洐的刀沉若千钧、快若闪电,低低“啊”了一声——
“啊!”这一声,是台下诸人齐声发出的,因为步千洐刀意竟丝毫不减,势如破竹般斩断水柔儿的长剑,再将这娇滴滴的美妇——拦腰斩成两截!
众人全看呆了,谁也未料到,忽然冒出的这个青年男子,竟强悍残忍至此!唐十三都花了两炷香时间才打败水柔儿,他却一刀将水柔儿分尸。
其实倒不是步千洐高出唐十三许多,但他是军人,在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招式顾忌,往往狠狠一刀便杀敌。而他此刻又极怒,下手更狠,是以一刀便将水柔儿杀了。
一旁的赵君陌已然看傻了,呆呆拿着剑,竟都忘了抵御。可她虽貌若娇花,此刻在步千洐眼里却若草芥一般。他眸中戾色凝聚,挥刀便朝她头顶劈落。
眼看这一名妙龄女子转眼也要命丧当场,众人齐声惊呼。忽地一个人影冲上来,抓住步千洐握刀的手:“千洐不可!”
正是靳断鸿。
这一抓,只令包括丁仲勇在内所有人暗暗一惊。须知步千洐这一刀劈出,在场大多数人,自问都挡不住,可靳断鸿只这么一抓,就阻住了他的攻势,可见其内力之深。丁仲勇甚至立刻打消了与靳断鸿争夺带头人位置的念头。
步千洐原本已起了杀性,猛地回头看到靳断鸿,一愣,声音微不可闻:“师父我……”
靳断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能让清心教三名大弟子都命丧此处!”
步千洐悚然惊醒般站直了,收刀入鞘,低声道:“一切但凭师父吩咐。”
他随即跃到破月身旁,执起她冰冷的手,将她重新搂入怀里,根本不看全场目瞪口呆的英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