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他不断重复蹭、摸、揉的动作后,破月尽管心头惊惧万分,也忍无可忍了,怒喝道:“唐十三!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喝得凶神恶煞,唐十三仿佛惊醒般忽然抬头:“我想……”
唐十三头一回对着一个女人觉得尴尬了。
昨日他睡到半夜,一睁眼,发现自己趴在床上,眼前正对着一双晶润如玉的纤足。他从未近观过女子的足,这下仔细一看,却发觉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他生性内敛,一向喜欢小巧精致的事物。总堂里便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如今见到破月的足,便如那猫一样惹人怜爱。
他没起色心,他从未有过那种东西,却有了突如其来的剑招灵感。观乎那珠圆玉润的脚趾,观乎那纤长均匀的脚背,再联系白日里破月那一套柔中带刚的拳法,一套新剑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形。
他并非不通世事之人,也知握住女子的足实属失礼。但武痴劲儿一上来,他就忘了其他。
于是又握又摸,忘乎所以。
面对破月强自镇定的惊恐眼神,他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拔出长剑,跃到屋中。
“看好。”冰冷倨傲的语气。
一道剑法使将下来,破月已眼花缭乱。她正惊疑不定间,却见他已收剑回鞘,淡然道:“新创猫剑法,从你双足参透。”
破月:“……”
——
烈日当空、旌旗飘扬。
巍峨的峰顶,已有数百英豪聚集。武林大会尚未正式开始,所有人热烈地议论着,人声鼎沸。
唐十三的座位在中央的高台上,相当于贵宾席——他是刑堂唯一露面的代表。
破月觉得,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两件事:其一,刑堂得罪的人太多,该低调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低调,所以杨修苦和其余弟子都隐藏在人群里——要是相貌都被武林人士认全了,他们离死光也就不远了;其二,唐十三虽然武艺精湛、名气极大,但派他当代表,得罪的人兴许更多——可见刑堂真是不太在乎人情世故。
临近巳时,人越来越多。破月戴着斗笠,站在唐十三身后。由于刑堂一向神出鬼没,所以大伙儿都当她是刑堂弟子,没人注意。
这两日夜里,唐十三都是握着她的足坐在床边睡觉。再无撩拨之举,破月也没办法对他生气。
只是有时夜半醒来触景生情,想起在粮仓那晚,步千洐将她冻僵的双足抵在火热胸膛,不由得心底百般相思,辗转反侧。
“丁当家!”
“丁当家!”
前方一阵喧哗,人群耸动。
只见一名三十五六的精壮汉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上峰顶。他穿了件深紫的锦袍,腰佩玉带、头戴金冠,打扮得像个大财主。只是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对鹰眸精光四射,甚为有神。
“绿林盟丁仲勇,替三万八千门人,向诸位问好!”那汉子朗声笑道。
“丁当家好!”众人齐声道。
破月并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很精明又不帅气的大叔,看了一眼就去打量其他人了。
丁仲勇在左首第二张椅子上落座,目光淡淡扫视一周,在唐十三身上一停,便立刻移开。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又是一静,而后纷纷小声道:“是普陀寺清悟方丈。”
只见一身着半旧金色袈裟的白眉老人,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缓缓步上高台。他身后十余名僧人,俱是神色肃然、气质超然。
那清悟在唐十三上首坐下,微微一笑:“唐施主有礼。”
破天荒地,破月看到唐十三起身回礼:“方丈有礼。”她不由得想,看来这个清悟,是个人物。
巳时整,各路英雄悉数到齐。
高台旁,十名赤刀门弟子****上身,手持木槌,将十面蛇皮鼓敲得震天响,顿时满场肃敬。
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步出。只见他身穿黑色武士劲装,身姿挺拔、相貌英武。他昂首走上高台,短短几尺距离,却已是龙行虎步、气宇轩昂。
“靳盟主!”台上台下,诸人齐声抱拳恭敬道。
那靳断鸿朝台下一抱拳,笑容明朗不输青年,声音低沉、话语干脆:“靳某恭迎诸位英雄!”
破月有些意外——由于有丁仲勇的例子在前,再考虑到靳盟主的经济实力,她以为会看到跟暴发户似的精明男人,谁料却是这么个质朴、豪爽的俊朗大叔。
难怪武林人士都这么爱戴他。
靳断鸿先是朝高台上的贵宾们问候一番,这才朗声对台下道:“各位朋友,天下英雄给靳某这个薄面,在无鸠峰一聚,靳某很是感激。今日,既是要推选出一位带头人,带领大胥武林人士,襄助国家安定,当然,也是天下英雄共聚一堂,美酒佳肴、不醉无归!来,我先满饮此杯,以表敬意!”
他端起案几上的阔口杯,昂首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叫好,纷纷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个干净。
那靳断鸿见众人喝完,转身朝高台上诸人恭敬道:“各位英雄,靳某不才,先说说自己的提议。这位带头人,襄助的是军事,故还是以武艺为重,各位看妥善否?”
三位武林前辈缓缓点头,清悟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虽是军事,还望带头人能有仁义之心,不得妄动干戈。”
丁仲勇笑道:“在下赞同武艺为重,不过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也是必需的。”破月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眉——这个人,私心很明显啊!
靳断鸿笑容不变,朝二人点头,又以质询的目光看向唐十三。
唐十三:“随便,快点。”
破月忍笑肩膀微颤,许多人则一口酒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