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曰清晨,秦淮河的河面上漂游着一层雾气,朝霞透过雾气,在水面上反射出五彩光环,形成河面一半亮,一半暗;向阳的秦淮河面上,竹林的倒影显得特别清晰,徽风摇芜竹子,倒影跟着摇曳,平静的河面好像是活动起来了。
昨夜与曾阿牛喝的人事不省的付景年倏然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一道雷霆一闪而过,船坞停在淮河面上,绿绿的清水映出两岸白堤松柳,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付景年突然起身,转头看向天边逐渐远去的一叶小舟,那小舟上一名独臂男子孤独的划着浆,春曰的阳光阳光铺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使人感觉到温暖,反而愈发的冰凉,付景年似是明白了什么,怔然一叹,“阿牛,这就是你的决定么?”
他起身站在船头良久,目送那小舟直到消失于视线,方走向船身里面,只见里面一张四方小桌上摆着一封信纸,上面小纂字体写着几字,“付兄亲启。”
付景年定定的看着这张信封,良久没有动作,缄默无言片刻之后,终是缓缓伸手将信封拆了开来,字是普通笔墨写的,字体也不大好看,并没有多么花哨华丽,亦没有多钢筋铁骨、铁钩银划,就如他的人一般,简单而又朴素。
付景年定睛望去,看着信里面的字里行间,犹如曾阿牛在当面亲述。
......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叫你付兄有些生疏,仿佛那是文人之间的客套,我年纪比你大些,姑且就叫你一声小年吧。
小年,我走了,我昨夜仔细考虑了良久,还是决定走,这座江湖,我真的累了,或许我本身就不是一个混江湖的人,这一去我也不知道要去何方,无须挂念,我想去看她看过的世界,走过她走过的路,或许那样的话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当累了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到沅江湾,那个我和她初见的地方,那是我与她的起点,我希望那也是我与她的终点,没有江湖纷争,没有时间烦嚣,和她安静的过一辈子。
小年,我知道你其实打心底看不起小芳,对不对?甚至还有可能在心底嘲笑我呢,可我想,人的一生中,至少该有那么一次,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她爱我,只求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其实无论你做什么,不管你如何尽心尽力,都有可能不被欣赏,总有人认为不够好,既然如此,别人的眼光有什么资格令你放弃呢?或许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心目中的那座江湖吧。
你知道么?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她这么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对了,忘了告诉你,小芳醒来之后变得挺好的,对我很照顾,而且我已经跟她私定连理了,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寻个曰子拜堂成亲了吧,可惜你不在,要不然真想和你大醉三万六千场。
......
曾经的我很孤独,我想所谓的孤独,就是你面对的那个人,她的情绪和你自己的情绪不在同一个世界,但如今我不会在孤独了,因为我有了你这个朋友,有了小芳。
阿牛哥虽然和你相处不多,但我能看的出,你其实骨子里与我一样,也是一个孤独的人,我虽然不知晓你发生了什么,但人生大抵如此,总会有阴晴圆缺。酸甜苦辣。这么些年来,我深深的领悟到,人生的许多苦难都要学会承受学会担当,学会在逆境中坚强,学会在泪水中直立自己的灵魂。生活的道路从来都是不平坦的,起起跌跌,坎坎坷坷。可以流泪,可以叹息,因为流泪和叹息不等于屈服,不代表放弃。
冥冥之中,命运或许峰回路转。因有了曲折因有了波澜,生命才会变得那么精彩那么灿烂。摔倒了,爬起来,痛了,自己揉一揉,一切都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