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钟海没有防备,好在身手敏捷,跳起来再看,火龙驹还在原地,大眼中满是嘲笑,一个红袍人似笑非笑看着两兄弟,正是当初会过的铁臂神刀。钟元从满怀希望变成彻底绝望,心里恼怒,叫道:“又是你,上回师父给你撑腰,饶你一回,这回说什么也要拼个生死。”常霄笑道:“放心,看在你们的师父面上,我不会杀你们,奉劝一句,今后少打火龙驹的主意,如果火龙驹有什么损伤,谁也救不了你们。”钟海冷笑道:“这里不是聚龙山,我们兄弟也不再像三年前那样脓包,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常霄微微一笑:“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轻许诺言,百济大师没教你们么?”其实百济大师多次告诫,只是事到临头,两兄弟就忘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兄弟咬牙切齿扑上来,斑斓锤和描金月斧挟山岳之势砸下来。常霄不忙出刀,借这两兄弟试一下这一段时间领悟的武学道理。火龙驹极为悠闲,就在原地躺着,对常霄极为放心。钟元,钟海经过三年苦修,确实进步不少,可是常霄也在进步,差距还是很明显。两兄弟横了心,非要置常霄于死地,忘命猛攻,兵刃使开,如同疾风骤雨,可惜对手是常霄,再猛烈的雨也奈何不得。转眼数百招过去,常霄还是很轻松,两兄弟都见了汗,数百招竟然未能『逼』对手出刀,再傻的人也知道没有取胜的机会。钟元招呼一声,两兄弟跳开,常霄问道:“怎么不打了?不是说不杀我誓不为人么?”钟海泄气道:“打不过你,我们认输。”常霄点头:“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老实告诉你们,输给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今后可要记住教训,如果遇到别的高人『性』命难保。”钟元道:“师父早就说过,我们忘了,有你在火龙驹是没指望了,我们这就走。”取下水囊要到泉眼装些水。火龙驹跳起来拦住,常霄笑道:“这里是火龙驹的领地,要取水需要火龙驹认可才行。”钟海诧异道:“火龙驹不是你的么?”常霄摇头:“火龙驹只属于它自己,不属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这样的言论两兄弟从未听过,钟元问道:“此话何解?”常霄正容道:“火龙驹乃是我的挚友,自愿跟随我,我从来不曾把它当作异类。”钟海挠头道:“师父好像讲过什么众生平等,你一定听过。”常霄摇头:“我与百济大师匆匆一面,未曾盘桓,这个道理是我自己领悟到的。”钟元举着水囊对火龙驹道:“我想装点水,你让开一下好不好?”火龙驹根本不理,常霄道:“好兄弟,让他们装些水吧。”火龙驹这才让开,钟元顺利装水,心里极为佩服。钟海问道:“火龙驹回到这里,恐怕不愿意再到中原去了,你舍得么?”常霄轻叹:“只要火龙驹过得开心,我宁愿分开。”钟元有些感动:“想不到帮主如此重情义。”常霄抬头向天,长吐一口气:“情义,我一直不懂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两兄弟索『性』留在绿洲休息,对常霄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常霄看在百济大师的面上关照这两兄弟。天『色』将明,火龙驹仰天嘶鸣,声音传出老远,不久马蹄声骤起,马群赶来,火龙驹带领马群驰骋,大漠中腾起黄沙,遮天蔽日。看到这样景象,钟元颇有感慨,问常霄道:“帮主真的忍心放弃火龙驹?”常霄点头:“不能为了我个人私利让我的朋友受委屈,火龙驹是这里的国王,就应该留在这里。”钟海点头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我们为了贪心捕捉火龙驹本来就不对。”钟元道:“反正师父说你是个好人,我们就跟你一道回中原。”火龙驹在大漠中驰骋半日才回来喝水,常霄百般照顾,精心清洗火龙驹身上的尘土,想到就要分开,心里不舍,可是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火龙驹知道常霄要走,也是依依不舍,两兄弟看到这样的景象极为感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常霄在绿洲停留数日,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火龙驹陪在常霄身边,双目中满含深情,常霄叹气道:“好兄弟,我该走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早晚会来看你。”看到常霄与火龙驹之间的真挚感情,钟元,钟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默默在一边等候,常霄取出寒玉瓶沉到泉眼中道:“好兄弟,能与你相识是我的福气,这个瓶子留做纪念,将来这里的泉水一定清凉可口。”火龙驹点头表示谢意,常霄摇头道:“你我之间用不着这样。”火龙驹仰天嘶鸣,一群小马跑进绿洲,常霄登时会意,心中颇为感动,抱住火龙驹脖子道:“好兄弟,你要把自己的后代交给我,这份情我记下了。”钟元,钟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火龙驹竟然也重感情,这样的事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这一群马都是火龙驹的后代,常霄看到一匹火红的小马,跟火龙驹极为近似,只是四蹄上方有一圈白『色』绒『毛』。钟元知道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连忙道:“帮主,能不能给我们兄弟讨个人情?”常霄道:“这要看火龙驹的意思。”火龙驹从马群里分出两匹小马,常霄明白,火龙驹不是照顾两兄弟,而是怕自己的后代孤单。钟元,钟海大喜,不敢挑三拣四,道谢不止。常霄准备离开,对火龙驹道:“好兄弟,我真的该走了,有机会一定来看你。”火龙驹送出三里,常霄道:“好兄弟,回去吧,早晚还会见面。”火龙驹停在原地目送常霄,走出老远还能看到红『色』的身影。常霄自顾前行,三匹小马跟在后面,钟元,钟海暗暗称奇,这一趟大漠之行收获极大。走出十几里,后面传来马蹄声,常霄回头一看,一匹黑『色』小马奔来。原来火龙驹的后代或多或少都有红『色』,只有这一匹通体黝黑,被同伴排挤,常霄挑选的红马经常照顾它,这一次见到伙伴远行,黑马竟然偷偷跟出来。常霄自然不知道内情,也就接纳了。
钟元,钟海两人的马都是深红『色』,两兄弟心愿得偿,满心欢喜。钟元对常霄道:“帮主,你选的红马四蹄有白圈,乃是极为罕见的良种踏雪。”常霄摇头道:“我本来就不懂相马,看中它就是因为它跟火龙驹极为神似,看它的『毛』『色』好似火焰一般,就叫它烈焰。”钟海道:“那匹黑马也了不得,脚力悠长,可以奔行千里不歇。”常霄还在怀念火龙驹,对这些不太在意。路上对小马极为关照,钟元,钟海也学着跟马交流感情。这四匹小马价值难以估量,自然有人惦记,两日后就有一伙马贼前来抢夺。常霄才懒得搭理这些『毛』贼,钟元,钟海在常霄跟前缚手缚脚,解决这些马贼倒是轻而易举,两人杀死数十名马贼,夺下三匹马,三人赶奔边关。边关之人离不开马匹,常霄三人刚一进关,四匹小马就引起行家的注意,要出三万两收买,常霄自然不理会。本来钟元,钟海要去找师父,可是四匹小马不肯分开,两兄弟只能跟常霄同行。经过大漠之行,常霄也收获不少,大漠的瑰丽景『色』,变幻莫测的风云时常浮现在脑海中。一路回到聚龙山庄,钟元钟海才知道聚龙帮解散了,惊诧不已。常霄只把经过简单交代一下就精心照顾四匹小马,钟元,钟海跟小马接触的时间久了,也产生了感情,相处极为融洽。常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就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然后就是神刀门主段青霄,这两座大山迟早要翻过去。下定了决心,每日除了照顾烈焰就是苦练刀法,钟元,钟海看到常霄如此刻苦无不心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人家比自己多下了数倍的苦功,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也效仿常霄,刻苦练功,三人就在聚龙山庄苦修,取长补短,互相促进。经过大漠之行,常霄的刀法也有了变化,从前攻守各半,如今攻则铺天盖地,不留余地,守则滴水不进,稳如泰山,刀法大开大盍,融进了大漠风云之意。在常霄的影响下,钟元钟海的武功也前进了一大步,两兄弟极为欢喜。
这一日来了客人,却是百济大师,常霄热情招待,钟元,钟海拜见恩师。大厅落座之后百济大师开言:“贫僧听说聚龙帮解散,万仙堂控制了大江南北,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却没人能说明白,两个徒弟来了信才知道他们跟你在一起。”常霄申谢道:“有劳大师惦记,这一趟大漠之行收获颇丰。”百济大师点头:“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了新的目标,可否道来?”常霄笑道:“正要向高人请教,在海边结识南海龙王,得知醉霞道人称雄武林,我有心挑战于他,如果侥幸得胜,就有机会领教神刀门主段青霄的绝顶刀法。”百济大师吃惊道:“你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不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醉霞道人修为之高举世公认,虽然你的刀法出众,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常霄问道:“我的刀法差在哪里?”百济大师解释道:“贫僧与万俟嵩有来往,他对你的刀法十分推崇,曾经把跟你交手的详情告知。贫僧认为,你尚不曾领略到武学的真正含义。”常霄忙道:“大师千万指点。”百济大师缓缓道:“中原武功出自佛道两门,佛门以少林达摩祖师所创拳法为基础,道门的武功起始于调和体内的阴阳二气。归根结底,都是源于天地,真气运行其实与日月轮转密不可分,如果你想有所进步,必需要在根源下工夫,体会天地之变。”常霄点头:“经过大漠之行,我的刀法确实有了变化。”百济大师点头:“你能明白其中含义就好,华佗创的五禽戏可以延年益寿,其实就是学习五种动物的姿态,如今流传的猴拳,蛇拳,鹰爪,形意拳,等等都是学习动物的姿态,螳螂拳都能开宗立派,可见这小小的爬虫也有不凡之处。”常霄连连点头,若有所悟。百济大师继续指点:“贫僧知道你把火龙驹视为挚友,这一点确实难得,只是还不到家。你把火龙驹当作人来看待,还是自视过高,应该把自己当作万物中的一员,不能视为主宰,虚心向各种生灵求教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常霄茅塞顿开,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新天地。百济大师笑道:“万俟嵩对你期望甚高,向贫僧断言,早晚你会与醉霞道人齐名,贫僧拭目以待。”常霄已经受益匪浅,连连道谢。百济大师点头:“贫僧就是看中你的心『性』才把其中道理告诉你,苦练自然是必需的,可是到了一定程度就难以进步,还要与天地万物融合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钟元,钟海对视一眼,这些话根本没听明白,一头雾水。
百济大师在聚龙山庄盘桓三日告辞,临行时交代:“你的姻缘应在南海,机缘到时自然会成就,不要过于执着。我这两个徒弟与你有缘,就留在你身边,另外你下的苦功已经远胜旁人,今后要在心『性』上下工夫。”常霄点头受教。送走百济大师,常霄的心胸开朗不少,时常留意花开花落,草木生长,高山流水,古木丛林,以及各种鸟兽的动作。钟元,钟海离这个境界还远,体会不到常霄的变化,只觉得常霄的刀法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经过百济大师指点,常霄好像换了一个人,从前的深仇大恨,刻骨铭心的情人,还有得而复失的聚龙帮都显得微不足道。只是心里还挂念一件事,就是南海龙王,服食灵『药』过后刀法进步多少?有没有挑战醉霞道人?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里。照常理推断,南海龙王应该还没有挑战,如果醉霞道人应战肯定会有消息,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南海龙王回到南海五龙岛,得妻子之助功力确实提升一步,本来就要到中原挑战,太君不放心,特意嘱咐先到鼎湖山玉镜真人处打听一下醉霞道人近况。南海龙王对妻子的话倒是言听计从,果然先到鼎湖山。玉镜真人与老龙王交情颇深,盛情款待。南海龙王问起醉霞道人,玉镜真人乃是武当一脉,消息灵通,当即笑道:“醉霞道人沉『迷』于剑术,极少出山,据师兄讲,他得到一柄古剑,剑上刻有上古遗留的玄奥剑法,钻研之后小有所成。贫道师兄亲眼见过,这一路剑法高深莫测,无人能当其锋。”南海龙王吃了一惊,把自己准备挑战的事讲出来,玉镜真人摇头:“你我交非寻常,实话实说,你的修为远不及醉霞道人,就算得到灵『药』之助也没有机会。”南海龙王当然不服气,玉镜真人解释:“不是贫道给你泼冷水,据师兄讲,醉霞道人把整个身心投入剑术,老兄杂务太多,不可能专心,高下立判。”南海龙王钻研武功多年,当然知道玉镜真人的话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算你说得对,可是灵『药』功效非凡,应该有机会。”玉镜真人叹口气:“老兄太过天真了,武功哪有速成的道理?师兄讲过,醉霞道人用芦苇做剑,竟然可以穿透碗口粗的树干,老兄自问有这个本事没有?”南海龙王吃惊不已:“那不是到了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的境界?”玉镜真人点头:“所以贫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从长计议。”南海龙王知道自己没有取胜的机会,心里担心常霄服食灵『药』之后贸然挑战,于是到处打听常霄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