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他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凌天逸的性子的确眦睚必报记仇得厉害,所以今日种种行径的确算是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但他素来走一步都得算计几回,所以更为主要的目的却远非如此。
此人看似纨绔,实则心思比谁都重,从一品香咱们与他碰上后,实际上他便已经开始了算计。故意让人请你上五楼单独说话,在上头威胁恐吓你、想将你扔下湖中,都不过是特意做给我看,向我证明他随时都有那样的能力可以伤害到人罢了。至于舞姬一事……”
“等等宁哥哥,你是怎么知道他想将我扔下湖?”
林初彤打断了程永宁的话,颇为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与他单独谈判之际,他将这些也跟你说了?”
“无需他说我也知道,当时你虽看不到我,但我却看得到你们。”
程永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林初彤的樱唇,意有所指:“我懂唇语。”
他懂唇语,所以当时林初彤在上头与凌天逸都说了什么自是清楚。
他的小丫头果真是既有胆识又有急智,光凭一张嘴便生生将恶意满满地凌天逸逼着不得不放弃之前扔她下湖的打算,着实让他欣慰又骄傲。
只不过,这丫头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理解什么是人心险恶,若不是凌天逸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话,恐怕他也来不及阻止她被扔下湖。
小丫头哪里会什么水性,又是这么冷的天,当真出事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指尖略显粗糙却温暖无比的触觉莫名让林初彤一阵轻颤。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却是不曾意识到自己耳尖已然泛红,实实在在的出卖了这会心中的异样。
“原来宁哥哥还会唇语,真是厉害。”
为了转移尴尬,她很快故做抱怨地说道:“那妖男真是可恶,没有打击报复成功,转头下了楼便又故意当众送什么舞姬,这回他除了想故意给我们难堪后,还有什么其他意图不成?”
虽是为了转移尴尬,但林初彤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猜测。
既然程永宁都说了凌天逸是那种走一步也要算计几回的,那么做任何事都不会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嗯,舞姬一事应该也算是我与他之间第一次合作吧。”
程永宁面色如常,装做没看出林初彤故意闪躲与不自在,从容说着:“那舞姬原本就不是他真想送给我的,不过是借今日我的手寻个时机送到他想送的人手中罢了。而我算是配合他做了场戏,那七万三千两便是我的利好,算是各取所需。”
“……”
林初彤愣了愣,明显没料到真相竟会是如此。
合着她果然还是有些小看了那妖男,果然这种貌似纨绔粗暴的外表仅仅只是个表面。
片刻后,她倒是很快消化掉那份惊讶,满是好奇地问道:“最后拍下那名舞姬的好像是姜宁伯府的嫡次子罢了,凌天逸为何要如此费心地将媚姬送给这么一个伯爵府嫡次子手中?”
难不成,那嫡次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吸引到了凌天逸?
看到因为好奇而早将尴尬不自在抛到一边的小丫头,程永宁心中更是柔软,笑容也再次绽放开来。
“区区一个伯爵府嫡次子自然不算什么,凌天逸真正要送到的地方自然不是那儿。”
知道林初彤对于朝廷及文武百官之间的各种明暗关系弯弯绕绕并不清楚,所以他细细解释道:“太子好色,暗中常令手下收集各地美人,而姜宁伯暗中早就投资了太子,也经常帮着太子特色收罗美人。所以今日姜宁伯这嫡次子高价拍下媚姬自然不可能自己受用,过不了多久,媚姬自然会被他们献于太子。”
“所以,凌天逸这是专程给太子准备的美人了?”林初彤哪里还听不明白,当下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所以,他是这光明正大的将眼线给安插进东云太子府了?”
“太子与南凌二皇子暗中有交集,凌天逸这步棋应该主要还是为了南凌二皇子而布。”
程永宁趁机倒是索性同林初彤细细介绍了一下如今一些基本的国事政事。
见林初彤听得很是认真,并不觉得无趣,是以有些事便说得愈发细致起来。
这些,初彤将来总归会接触到,所以没必要隐瞒,反倒是越早让她知晓,越早让她适应才好。
程永宁从来都不觉得女子只用居于内宅,不用知晓那些朝政时事。
相反,做为他将来的妻子,他希望初彤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一切,两人完全不必担心没有共同的话题与兴趣。
直到快下车前,林初彤倒是将如今朝堂上的一些基础之事大概了解了一通。
“宁哥哥,这七皇子野心不小,心眼却又很小,你与他合作,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初彤最终颇是担心地说道:“他毕竟是南凌皇子,并非东云之人!”
“你是怕有人察觉后,会拿此做文章,给我弄个通敌叛国罪之类的?”
程永宁一眼便看出了林初彤的担心所在,安抚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他说得很是笃定,眼中的自信不参半点虚假。
见状,想到程永宁的智慧与能力,林初彤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转念又一想,因为程永宁的特殊身份早就已经让太子视为了眼中钉,不然大半年前程永宁也不会那般狼狈地落难于徐阳,从而被她碰上所救。
如今程永宁与凌天逸有了合作关系,太子自会更将仇视程永宁。
将来若那媚姬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太子还不知道会如何攀咬,凌天逸这是早就想好了让程永宁背黑锅?
这个不要脸的,果然算计个没完,果然七万三千两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