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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瞳色渐渐腾出一抹莫测的光,转身出了魂兰殿。
拓跋聿抱着薄柳之走进内室,将她放进榻上,又用被子紧紧的覆在她身上,而后握住她冰凉的小脚往怀里放,英挺的眉宇一刻不曾松展。
身体上传来的暖意让薄柳之转了转眼珠,表情愣愣的看着一些列动作若行云流水的男人,好一会儿,她才大吐了一口气,嘤嘤呜咽了起来。
拓跋聿脸上的冷硬因为她的哭声缓和了分,凤眸黑深中浮出一丝心疼,终究没忍住俯身将她和着被褥抱进了怀里,大掌轻怕着她的后背,似抚慰。
薄柳之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子,嗓音碎碎,委屈道,“呜呜……吓死我了……”
心脏仍旧能感觉到刚才从房顶上坠下来的那一刻那种惊骇和害怕,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手更紧的箍住他,身子也随之朝他怀里使劲拱着。
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依赖,拓跋聿眉尖的怒意平了平,扯开两人中间的被褥,毫无间隙的搂紧她,声音依旧带了些微寒意,“怎么会从房顶掉下来?”而且还穿着寝衣,鞋袜也没有穿。
薄柳之抽噎的声音停了停,咬唇,低低道,“脚滑……不小心……”
心里却将罪魁祸首狠狠腹骂了一顿,如今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拓跋聿闻言,飞斜的眉勾了勾,将她从怀里推了推。
薄柳之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更甚直接坐到了他小腹上,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细细,“拓跋聿,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滑下来的。”
拓跋聿松开手,垂眸看了眼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眉峰皱得更紧了,“夜晚风寒,你就穿这么点,连鞋袜都未套就跑上了屋顶,之之,你可以给我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理由吗?”
“……”薄柳之沉默了,趴在他颈边说不出话。
半响听不到她的回答,菲薄的唇瓣抿紧,用了些力气将她拉开了些,凤眸盯着她,她绵密卷翘的长睫微湿,有细小的水晶裹在睫羽内,小挺的琼鼻红红的,粉唇微张,一副弱柳依依的摸样低垂在他胸口的位置。
微微阖了阖眼,叹息,探指替她擦拭睫上的泪液,磁迷的嗓音扎了无奈,“之之,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薄柳之怔了下,疑惑的看向他。
拓跋聿拿过被褥将她和他裹在里面,头搁在她的发丝上,凤眸放远,突地幽幽转开了话题,“之之,想不想听关于拓跋聿的故意?”
薄柳之心跳快了快,抬头想要去看他此时的神情,却被他按住脑袋不得行,压了压跳得有些杂乱的心跳,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故事,她怎会不想听?她只怕,他不愿与她讲!
拓跋聿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讲,而是停顿了许久,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薄柳之揪住他胸口的衣襟,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之之,拓跋聿如果没有他的皇奶奶,他早就是黄土下的一堆白骨了。”
拓跋聿以这句沉甸甸的话作为开场白。
薄柳之心揪了揪,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
六岁为帝,漫长的十一年里,他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拓跋聿只是简单讲述了太皇太后是如何助他夺得帝位,他不想她知道太过复杂的东西。
他扶着她的柔丝,嗓音出奇的平静,“八岁那年,母后薨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记得,前一夜,母后还在与我做衣裳,我并不理解,这些事交与丝衣局的便好,可她却要亲自做,她说不管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后也好,在我面前,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所以平凡母亲能为孩子做的,她每一样都不会漏过。
可是第二日,母后却突然没了。我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皇奶奶已经将母后置入凤棺中,差人送到了皇陵,与父皇同葬,我连母后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而按柩上还摆着一件未完成的衣裳。
我抱着那件衣裳哭闹着要找母后,要看看她,可是皇奶奶如何也不让,甚至将我关在了龙栖宫足足三日。
我讨厌她,厌恶她,甚至有些恨她,那一段日子,我用尽了所有办法让她难受,几乎将皇奶奶生生气死。
朝中大臣见我如此不成器,便纷纷上奏要我下位,换慕容太后的嫡子为帝。可是皇奶奶并没有因此放弃我,并以一年之期与慕容太后约定。一年之后我若是不能令众大臣均满意,便让她的孩子登基为皇,若是我能够让众大臣满意,却还是要立她的孩子为太子。
这个条件如此诱人,慕容太后当即便答应了。
之后皇奶奶请了她的师兄云枫神医进宫辅助我,教我学识,我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兰君和……”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那一段日子,因为我故意与皇奶奶作对,皇奶奶大病了一场,大有一病不起之势,人也一下子萎靡不振,没了生机。云枫神医便无精力再管束于我,我却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在龙栖宫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终于赢了,没有人能管得了我,我也成功的报复了皇奶奶。
直到楼兰君突然到访龙栖宫,我才知道,我非但没有赢,我还输了,我差点输了那时最疼爱我的皇奶奶。”
她能听出他语气里满满的自责以及他磁润的嗓音里那一抹潜微的哽咽声。
薄柳之眼眶泛红,感受着他的难过,伸手圈住他的腰,紧紧地收紧。
拓跋聿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道,“通过楼兰君我才知道,皇奶奶并非有意不让我见母后,而且我母后的死也非突染恶疾暴毙。我母后是被人下了毒,死的时候全身已经腐烂,尸体上爬满了一条条恶心的卵虫不断的吃着母后腐烂的伤口……”
薄柳之整个身子一僵,抱住他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可是面前的男人颤抖比她还甚,心疼了疼,除了更紧的抱住他,她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他才八岁,八岁的孩子在现在是父母亲捧在手中的珍宝,可他却要残忍的面对自己的母亲惨死的真相……
心疼他,薄柳之微微直了直身子,将他揽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心口,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的痛。
“皇奶奶不想我看到母后死时的惨象,怕在我心里留下阴影,所以即便我如何胡闹,她也没有将真相告知我,那时我才知道,皇奶奶是真的爱我心痛我。”
这一刻,薄柳之打心底里感激太皇太后,感谢她在他最无助最叛逆的时候没有放弃他,一如既往的疼爱他。光凭这一点,她值得她薄柳之一辈子尊敬她。
拓跋聿靠着她,两条铁臂几乎要箍进她腰间的肉里,嗓音也突地变得狠辣,“慕容氏想借着我母后的惨死刺激我,耸动大臣上奏易主,其心可洙可恶。
她不是想让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么?我偏不如她的意,在三年前,我亲手将慕容氏加诸在我母后身上的痛苦一并还给了她,让她也尝尝全身腐烂致死,死后被万虫啃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