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在激流城地下世界的战争气息终于随着夏季雷雨天气的到来开始慢慢消散,新崛起的大佬已经就位,和幸存的旧势力重新瓜分地盘和利益,所有席位都有归属,而且他们也收到由守夜人最神秘的首领占卜师发出的相当于“执业许可牌照”的卡牌。
当所有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们以为和平降临,可以继续发家致富的时候,不甘心失败的被赶下宝座的‘老头’和一些强有力的人物互相勾结,秘密地积蓄实力,准备向取代他们地位的新巨头发起战争。
鼓动货运码头搬运工闹事的工头之一马提亚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被船主联合会的老板们一脚踢开后,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收入来源,不止是工头的薪水,搬运工的孝敬,委托熟悉的水手捎带的走私货,当他失去职务后一夜之间全部离他而去。尽管以前攒下的积蓄让马提亚还可以过上一段温饱生活,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进项的他已经迅速滑向破产的边缘。
“难敌贫穷,就连平民也要赶我走,悲痛的潮水,让我淹死在异国他乡。”马提亚最后一次尝试找幕后的‘老板’的代理人提玛先生,可是往常很热情的‘好朋友’现在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于是他唱着从南方人那里学会的穷人歌谣,对自己也对冷漠的朋友发出恶意的嘲讽。
‘我完了。’终于甩掉迷惘和幻觉,认清楚所谓的贵族的许诺是多么荒谬的一个肥皂泡,根本经受不起一根名叫现实的细针轻轻戳刺。
掏出空荡荡的钱袋,马提亚翻出里面使劲抖了抖,终于听到一声美妙如天籁的声音,一枚银德勒从衬垫夹缝里掉落在地上。以往阔绰的马提亚甚至连弯腰下去捡起来都不肯,自然会有随时讨好他的搬运工代劳,基本上他的眼睛里只有金欧玛,或者黄金保值的兑票才能让他兴致盎然。
眼下穷困潦倒的马提亚显然改变不少,他像一头贪婪的鬣狗扑在地上,追逐着滚动的银德勒,眼看它就要来到下水道铁栏栅井盖上,已经三十多岁开始发福的马提亚瞬间恢复少年时的矫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在这枚银币的行进轨迹前,双手合掌把最后的财产死死地压在石子路面上。
马提亚坐在地上,攥紧银币放在面前,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他满意地露出开心的笑容,瞬间过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痛苦、懊悔从心底涌起。
“这不是我想要的!”马提亚紧紧咬着牙齿,粗大的咀嚼肌高高耸起,因为用力过大,嘴角都流出牙龈破裂后的鲜血。
或许这位工头在鼓动搬运工闹事前确实为这些卖力气的穷人们考虑过将来的生计,尤其是大宗商品货柜由吊机负责后,短视的他只是‘预见’将会有很多手下失去工作,因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即使与劳工署对着干,即使逼迫船主联合会的老板退步,他也要为搬运工们争取到机会。可是当打着贵族名号的提玛先生约见马提亚,并许诺很多美好的愿景,并鼓动他拉更多的工头和搬运工下水,要挟货运码头和船主联合会,被**冲昏头脑的马提亚就彻底沉沦了。
‘还好我没有结婚,建立家庭,否则家里人除了忍饥挨饿,还要受到许多人的指指点点和白眼。’
突然之间,马提亚想起了码头附近的酒馆,那些热情的女招待。
‘或许,和我有许多交情和友谊的艾妮思小姐会提供一张暖和的大床。’
马提亚的房子早就被失业的搬运工用石头砸地破破烂烂,屋顶到处都是漏洞,根本不能住人。而且他也不打算修补,因为那是根本徒劳无功的。
白帆酒馆,刚刚跳完一支欢快的甩鞭舞的艾妮思正在和熟悉的客人打趣,顾目流盼的她眼睛里闪动着青春少女的光彩,尽管姿容并不出色,却是酒馆里最受欢迎的侍应。
正在酒馆后门擦掉额头汗水开始补妆的艾妮思看见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她睁大眼睛:“马提亚先生,你怎么来了?”
“艾妮,我只能来找你。请看在以前我关照过你的份上,让几天没有吃过正经东西、流露街头没有地方睡觉的我吃一顿好的,让我安心的睡一觉。”马提亚露出哀求的神色,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因为他一直都是在艾妮思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见马提亚过来找她,艾妮思立即想到他已经上了港口劳工署的黑名单,本能地就想要拒绝,可是在最近两年,多亏了马提亚的照顾,她才能在竞争激烈的白帆酒馆站稳脚跟。
在那些过去的日子里,马提亚先生慷慨的打赏、赠送的首饰,以及出钱购买她漫漫长夜时展现的温柔,像漆黑的夜幕骤然闪亮的电光不断闪现。坚硬的冰山渐渐融化,艾妮思生根似的双脚开始松动,她叹了口气,走上去搀扶饿了几天后有气无力的马提亚先生。
“去我的房间,浴盆铜管里有温水,把身体好好洗一洗,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的,然后找一套换洗的衣服。”
“艾妮,我的艾妮,也只有你,对我是真的好。”马提亚终于时来运转,他碰到一个知恩图报的酒馆女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