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静一静!”
吉拉站在人群中大嚷着,他那一头红发几乎都站了起来,就像传说中的怒发冲冠。
“请各位保持严肃——弗朗西斯,如果你还这样嘻嘻哈哈的,我肯定会扣发你一个月的薪水!还有你,齐六十三,不许再撇嘴了!我们这是一次正经的声讨大会,接受批评的,是我们的指挥官,也是你们尊贵的国王!这是载入史册的一天,你们不可以再胡闹下去了!”
几个书记员紧张地坐在方桌前,犹豫的毛笔一直悬在白纸上方,这个开场白令他们落笔艰难。不过那位史官成信却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他运笔如飞,圆滑的字迹一个接着一个地拱了出来:“新浩二年九月十六日,王西征大捷,班师回朝,飨宴众臣,盛况空前……”
下面还是嗡嗡地乱个不停。
吉拉这位会议主持者显然低估了群臣的愤慨,他所强调的纪律性和严肃性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抗议声此起彼伏。齐朗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自己忠心耿耿的臣民们这样齐心地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安静一下,我都听不到吉拉在说些什么了!”
孤零零地站在了池塘边的齐朗贴心地替吉拉维持着秩序。权力与威严已经离他远去,尽管他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但下面那些人仍然没什么好脸色。
此刻,王宫内院中坐着足有三百号人。希望军团那些家伙全数到场,一个个都横眉怒目的,而圣子军团的三十多位代表。也完全站到了希望军团一方。对于国王兄弟的这次私自行动。他们也表示无法理解。
如果说年轻的武官们这样胡作非为还称得上是情理之中的话,温伦和满玉书等一干众议院的文官们也参与了进来,那在齐朗看来似乎是有些说不通的。不过他们还真就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温伦老先生一直在摇着头,满玉书倒是笑呵呵的,但当齐朗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他时,那位山海会的会长、现任内务大臣的大智囊却视而不见。
最令人气愤的则是古尔夫。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露茜才使了个眼色。他就变节了,把整件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齐朗甚至怀疑他还添油加醋了一番,刻意弱化了事件的突发性,反而声称这是自己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
齐朗已经是孤立无援的了,现在就算他高举双手,用最诚挚的歉意承认错误,恐怕也没人会原谅他。
“你还我莱欧!”小吉拉是第一个表达不满的家伙,如果不是阿察和阿汪两位小兄弟一直在边上照应着,恐怕他非得冲上来向齐朗比划几招他新学的拳脚。“我都没和莱欧告别呢,你干嘛把它送走了!”
“对不起了。小吉拉。”齐朗满带歉意地摆了摆手,“莱欧需要回到他的故乡,否则他会死掉的。而他现在生活得很好,精神头十足,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小吉拉仍然气愤地挥动着手臂,吉拉却意识到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话,那正忽略了重点:“请你安静,小吉拉,莱欧这事不在本次大会的声讨范围之内。”
吉拉走了上来,站在齐朗的身边,一脸义愤地说:“他的错误是严重的,比送走莱欧严重得多——谁把小吉拉叫过来的?我们这是正式的会议,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他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地控诉说:“身为一国的君王,却像个傻小子一样冲出去打打杀杀,我从没看到过这样胡闹的国王!”
“是的,那是胡闹!”蛮鬼子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响应着,甚至连古尔夫都高高举起了拳头。
温伦老先生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如果说胡闹的话,眼下的这个场景才是真正的胡闹。不过他知道这事关系重大,尽管众议院已经担负起了内政管理的重任,但国王毕竟是整个国家的旗帜,如果照齐朗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出大乱子?
“我来说两句公道话……”在温伦老先生的眼神示意下,满玉书站了起来,他的教诲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国王行伍出身,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个战士,那原本是我宗浩国之幸事。只不过凡事有大小之别,像这回这事,其实回过头来看,我王其实不必非得亲历不可,可要知道,沙场拼杀只是一时之勇,确保一国百姓之长治久安,才是王者之勇。此值我国兴建之初,百废待举,国王之任犹重于以往。比如说近些日子,东部海岸天灾频繁,百姓们正举目热盼我王圣驾亲临,代为祈福,而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我王却杀了出去,此等事情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