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才一传來的时候,隆基只觉的整个人吓住了、吓呆了!显然,父亲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心觉李旦一定会看清楚这局势、且明白他的心思,也认定着父皇是会向着他这个儿子的。
可时今父皇这一道圣旨,真的让他有如置身烟水、半点儿都看不真切了!他上了奏疏主动认错乃是一计,要的并非丢卒保帅、而是保存实力大事化小,可父皇的态度分明就是要把这事儿不断深刻、不断化大……
他的头脑很是混『乱』,权且先不去揣『摸』李旦的心思,他只是很清楚的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自己在与太平斗法的过程中,已经耗损了不少的大将,登基之后的他身边可用之人本就不多,时今的他是再也损失不起大臣了!
來不及再做过多的思量,隆基急急然的去了太上皇的寝宫。
李旦才送走了太平,整个人也被这种种横生出的事态折腾的睡意了无。而皇上的到來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隆基进殿之后,对着父亲登时便跪了下去:“父皇!”他声息急急、眉目亦是急急,抬首时眉峰聚拢、心口这动『荡』起伏的气息尚不及平息下去,“刘幽求刘大人曾经立过大功,时今即便是有错也该将功折罪,还请父皇从轻发落啊!”
殿内袅袅的龙涎香遮『迷』了人的眼睛,隆基只觉的自己无论是人还是心都那样的无力。这烟水两望、混沌不清的局势他越來越看不懂,所唯一能够明白的就是这条脚下的路越來越不好走、甚至就要被玄『色』的夜幕与斑驳的雾霭搅扰的辩驳不清方向也寻不到前途!
李旦静静的看着儿子这一通情绪湍急的流『露』,神『色』淡漠、心境有些寥廓。退去了君臣的局限与场面上的那份虚伪,这里有的只是一对贴己的父子,父子之间的心意素來都极是相通。
儿子是怎么想的,做父亲的一向最明白;儿子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的『性』情,也如是的知子莫若父。
旦的心中徐徐起了哀怅,他这半生的经营,就隆基方面,似乎是最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的……早年武皇在时,他致力于将这个儿子培养成恬淡的『性』子,他教他曲谱、墨画、诗词;后他又满心都在渴望、且时今依旧渴望着儿子可如自己一样学会韬光养晦、敛去锋芒,变得沉稳而行事三思。可事实证明,他再一次失败了,儿子的成长似乎总也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可是这个儿子真的很出众也很复杂,因他早年的熏陶,隆基精通诗词、音律、作画等雅意;可隆基自身似乎与生俱來的那种锐利的锋芒、那喷张的野『性』与决绝的手段及心,也沒有因此而消泯。[]肆夜红楼246
这个儿子是这样的极端,又兴许当真如同早年时隆基诞生于世前那个梦一样,这个孩子本就不是一个凡人,是身负泱泱天命的星宿下世,承载了结束阴霾『迷』『乱』的归结宿命、身担着李唐皇朝重新崛起的全部希望?
这夜『色』与星光实在太如梦如幻,冷不丁的就勾起了李旦那一怀幽远的思绪。静静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儿子,但心头滋生了百味、一时有些百感交集。这情念委实是繁复的,说不清是动容、是欣慰、是洞穿宿命的一份透彻亦或者是恍然?他不明白,终归这情态煞是复杂,终归这命格无极、天命造化里的事情,从來就不是那么好让凡人猜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