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皇合该是盛怒不打一处,毕竟对于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她大抵不会妥协。但武皇的反应着实不在情理,于人前人后、公里私里,她都没有什么过激动作,亦未尝表示出半点儿昭著怒气,甚至莫说惩处薛怀义了、便是连宣召怀义对此事做个探知情况的提及都是没有的。
真真假假的,总归在旁人眼里看来武皇并没有气恼,至少她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怒愠态度。不仅如此,她还令至为贴心的上官婉儿传旨,授命工匠重修因不慎走水而毁去的天堂与明堂。且这一番精准工程、这么浩浩『荡』『荡』的重头再来,那主策划与主修者依旧还是薛怀义不变谁与争锋全文阅读!
这又是不是只有武皇与薛怀义两个人之间,方才能彼此会心的一道哑谜?亦或者这是不是武皇有心对那不懂事儿又脾气暴躁、且狂妄无边忘记了天高地厚的男宠做了不动声『色』的告诫?
其实吧,扫地扫地扫心地,心地不扫空扫地……忘得了么?他曾一把火烧尽了她心爱的明堂啊,这样公然的忤逆,即便起因只是由于他的多情,也依然的真的就忘得了么?
然而是时,无论如何、于公于私,其实武皇都不可以将薛怀义加以惩处。[]肆夜红楼115
于公:全天下人皆知武皇有一面首是为薛师,这个时候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如若昭告天下惩处怀义,这惩处的理由只是因了他的胡『乱』吃醋,因他怒于武皇新宠御医、而火烧明堂?那这不是无异于自打脸面么!
于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其实在武皇心里对于怀义,她到底还是有着感情的……
整整大几年的流光坦缓而过,经年磨洗,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不离不去,守着脉脉的温情与不竭的希翼而一并历经了改朝换代的种种大风大浪。为了武皇时今这个受命于天的皇者之位,他未少『操』心、未少忙碌,甚至可以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决策『性』的作用!若称他一声“贤内助”那也是委实当得起的!
这样的感情,这于污浊不堪、利用不止、虚妄遍布虚空的娑婆尘世之间,能够得此一段至真至浓的感情,那委实是大浪淘沙样的来之不易!虚假的东西被捧上天去,而难能可贵的至真至诚倒却要被踩在脚下、总也不得好死么?不该,太过不应该,且这样的感情也不会是说消弭便能消弭得了的!
他付诸在她身上的感情其实无欲无求,即便在尚不曾见到她时他还是有着那么些淡淡的憧憬,但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一早注定,根本都不需要日积月累间慢慢将这份忘年的恋情次第沉淀,就在薛怀义还是冯小宝的时候初初看到武皇的第一眼……一眼万年,他便骤地一下怦然心动!仿佛无所依托的灵魂并着**就此突然有了一处永久的着落处,仿佛那是千万年来游.走的生魂与冥冥宿命终于有了一种既定的了结!就是自那之后,他对她再也没了半点儿利用亦或借助的杂质尘滓,即便这样说会被很多人不解不屑,但是真的,他……只有爱!
这些她兴许是从来都不明白的,又兴许终归会有那么、该有那么一倏然间心有灵犀般的明白,但这其实一直都是不重要的,因为无论是真是假,她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份俗世间最常见的只要平淡就好的爱情。
她早已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这样些年浸泡在权势的血水与利欲的熏醉中,自打那一生一世就只动过一次心的她的丈夫、她的高宗离世之后,她便已经全身上下由里至外一年比一年的趋于麻木!甚至她已经忘了该怎样去动心了……
然而薛怀义到底是年青而澎湃的,他像一道最滚烫最刺目的烫烫烈焰,化为最直白『露』骨的直抵撩拨,丝毫不掩饰他自身对她无可奈何且没有道理的疯狂的『迷』恋,对她爱的深沉!爱的似火若焚颠倒白黑!
为了留在她的身边她的帐中日夜伺候,他抛却姓氏名讳改头换面成为全新的人;为了抚平她由心及眉次第蔓上的一丝愁绪,他顺势提出主修明堂、并在心底暗暗发誓作为他们倾城之恋的一座信物;为了助她登临绝顶成为万人之上的人皇,他昼夜不歇的翻阅典册古籍寻找蛛丝马迹是为可用素材;只因不忍她左右思量可用之人,他主动帐中请缨披坚执锐率兵沙场征讨突厥;只为她转眸顾盼时的盈盈一笑潋滟,他煞费苦心修建大佛、以血泼墨作画成像;只为引起她重新哪怕对他须臾的注意,他抛了信仰舍了轮回丢了『性』命忘了世俗,铤而走险极尽疯癫之能事彪悍之决绝不惜火烧明堂……
薛怀义委实是个上千年来举世难觅的奇才!他当真是可浮可沉可现可隐,隐则混迹江湖大卖野『药』;现则伴君身旁推住女皇登基、铺垫江山云梯、可谓江山为聘……
他不仅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床榻服侍之术,他还能修建出那神话里才存在、上千年从没有谁见到过的神祗明堂,亦能自古籍佛经里寻出助武皇登基的最后一把力,同时还能号令大军征讨突厥两次得胜……且还有着最狂热的因爱而生、以爱为名的勇气,一把火将那耗时耗力耗钱财耗心血后,亲自修缮而出的人间神迹再一次亲自一把火烧毁不剩网络科技娱乐!
薛怀义就是这样,当真是叫武皇又爱又恨又怜惜又无奈,同时后怕、同时欲罢不能……就如此辗转纠葛了好一阵子,武皇终于还是下定了这样一个决心,致力于为薛怀义寻法开脱!遂命婉儿抓了工匠与内侍替罪,只道留守天堂明堂里的工匠们用火不慎,无意间点燃了贮麻极多的巨大佛像,故而烧毁了天堂、后又殃及至明堂。
随着思绪的不断辗转,武皇唇兮微启、没禁住又是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