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今能给她帮衬、与她协力的可心人,正是自己这位帏幕中的情人薛怀义!他既为一寺住持,若要在佛家经典之中找寻到对“女人称帝”有利的字句,薛怀义是最为近水楼台的了……
武后姣好的面目倏然一展,流转在双颊上的浮光明澈而干净。在这一瞬,将这位鼎盛唐国里高伟的天后映衬的身如琉璃、天姿暗成。
。[]肆夜红楼80
持着百无聊赖的心境乘着花车游街,玉指轻掀一把车帘、挑着帏幕就着筛洒的阳光向外望去,看这长街之上的如织人流、两旁座座酒肆茶楼,太平心境大好,但娟秀的眉目又恼不得的颦了一颦。
气候已经不是很冷了,冬天总是会过去的,但那好不容易守望着盼來的朗春又何尝不是呢?又譬如眼下这热闹的长街,再热闹也终究会有离散的时候,有眼前的繁盛、就会有日后的清冷,早晚的事情!
万事万物都是如此,有阴有阳、相辅相成。这娑婆世界如果有形状,那么一定会是圆形的吧!像圆形那样首尾相扣、起始的同时也意味着走向了终点。
那么活着又可曾有什么真正的意义?这一切归根结底,又都是多么可笑的东西……
甫念及此,太平顿觉自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來?她心觉好笑,才扯了唇畔的温弧准备放下帘子,但太平在下一刻很快的便笑不出來了!就这么冷不丁的一个眼神儿飘过去,闯入眼帘的便是那道熟悉的再不能更熟悉的身影,那是……來俊臣!
即使是在萧索的冬天,只要那个对了的人倏然闯进你的世界,那么北风也是可以做到捉弄春心的!在看到俊臣的这一刻,太平自以为可以从容应对的心境还是起了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抽,而这竟日以來那些真挚的想念就在这同时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充斥漫溯,似有无数字句梗在喉咙,她小口张弛,但却一个字儿都吐不出了!
來俊臣依旧着了那件常见的玄『色』长袍,双手负后、迈着轻盈的靴步不急不缓往太初宫的方向走,看样子是正要去觐见武后的天颜。倏然侧目时,他自然也看到了太平。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再相遇,谁也沒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遇到对方!俊臣将步子定住,见太平那被日光映的发红的面目痴痴木木的,便缓缓神、抖了抖袍袖最先对着她恭谦的施了个礼,亦沒多言。
分明是曾经那样亲密无间过的一对璧人啊……便是现在他们二人立在一起的话,看在眼里也是那样金童玉女一般的登对而美好,却为什么竟会走到这样一个有些尴尬、有些局促的窘迫之境?
他们两个人应该还是爱着彼此的,但天意弄人,注定因为种种时局的拿捏、天意的作弄而使双方不得不走进一个死胡同,这究竟是缘份的该尽、还是个人修行业障的折磨?说不清、也勘不破!
就这样一个眼神交汇,太平有须臾的失神,旋即也不知怎的那『性』子倏然就涌了上來。她有意的把面目向一旁侧侧,眸子一转,口吻似玩味却又不太像:“呦……是來大人呐,可难得呢!”太平用余光瞥见他正向自己这边儿走近,那股子涌上來的小情绪更成了冷嘲热讽的催化剂,她微一垂眸、目『露』薄讪,“我们这位來大人,可是个大忙人儿呢!”兔白的柔荑很随意的抬起來抿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旋即含笑垂眉、螓首顾他。
这话里话外的都带着一股刺儿,明显是意有所指。她是在暗指來俊臣这阵子以來像是都将她这曾经的恋人给忘记了、他只顾忙里忙外的陪着那位娇美的新夫人呢!
这一股子夹着刺儿的醋意,來俊臣自然是听出來了。
他原以为太平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他知他的人,但谁料太平却一次次的不理解他、不知体量他……前有城阳公主的事儿,后面跟着又出了薛绍的事儿,來俊臣都被不可避免的搅了进來。难道太平不知道他对她的心,不知道他从來就不忍心伤害她?若她不知,那他们之间这若许年的情分真个是白白浪费了!而若她知,她又如何会不明白他心里的无奈与浓烈的苦楚、如何不知他也是最需要安慰的?
自嘲是发在了心里的,俊臣暗叹口气,听出了太平语气里的许多不对,他状似无心的抬手弹去袖子上落着的若许尘沙,斜勾了薄唇、看似漫不经心的挑眉戏虞了回去:“是啊,只是这再忙,也到底及不上公主殿下您忙呢!”举手投足依旧是那样的优雅高贵,即便是这故作的姿态也沒能掩去他如玉君子一般的光泽。
太平沒想到俊臣会來这么一句!这话堵的她从喉咙到胸口全都闷闷的不得宣泄。
她一时无措,寒凉的北风在耳畔一啸时,终于唤回了一些飘忽不定的神志。太平忙定定心神,敛眸瞧着俊臣勾唇冷笑,那绝姝的面靥上满满的、全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嫡出公主所拥有的高贵。
她沒有多话,显少的在他面前摆出了架子、做出了飞扬跋扈的姿态,猛地放下那一道帘幕,命从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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