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问题就出在白玉床,但它是经过诅咒的——任何一种苗疆诅咒都要通过某种介质来传递,哪怕是空气、飞沫、山风,也都能成为介质。咒语附着在介质上,介质就等于是诅咒的腿脚和传令兵,当被诅咒者接触到这介质时,诅咒即刻生效。床,是人类一生都离不开的物体,每一个人每天至少要在床上度过五到九个小时,那么将诅咒施加于敌人的睡床,当然就是最稳妥的落咒手法。于是,玉罗刹发出诅咒的目标是大人物的床,而且正是眼前这张白玉床。因为诅咒之力的存在,扫描枪发出的射线才会受到影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发现。”我大声说出了自己思考的结果。不过,这结果跟之前我发表过的很多观点一样,没有事实依据,只凭我的猜测、推理、第六感得来。
曲龄、简娜一起回头盯着那张白玉床,眼中都有了惧意。
“会是真的吗?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曲龄无法反驳,但也没有全信。
“夏先生,你要是这样推论的话,我们岂不是对这白玉床无计可施了?这批扫描仪是德国进口的,已经代表了当今最高的科技水准。它们看不透这白玉床,其它设备就更不用提了。”简娜暂时放下扫描枪,双手叉腰,忧心忡忡地问。
“跟仪器无关,只要解除苗疆诅咒,白玉床就会现出本来面目。”我很肯定地回答。
“那么,到哪里去找解除诅咒的人?难不成,你还要到苗疆去请人回来解蛊?就算你去,昔日大炼蛊师玉罗刹是苗疆蛊术之王,她落的蛊,只怕没有几个人能解得开。”曲龄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蚂蚁知道答案。”我终于看到了光明。
当我用超前的智慧把自己看到、听到、想到、猜到的各种元素结合起来的时候,就找到了打开封印之锁的钥匙。
那蚂蚁在我掌心爬出了“十八楼”三个字,那我现在就能毫不心虚地判定,楚楚就在“镜室”之内,而且是在隐蔽的地下十八层内。
“什么?你打的这些哑谜,简直要把我绕糊涂了。”曲龄叫起来,“快说答案,不要让我猜谜了。”
我转向简娜:“地下十八层里有苗疆来的高手,而且是我的朋友。我确信,她们能解除白玉床上的诅咒。现在,简娜,你不管是需要请示谁,都帮我把她们请上来,好吗?”
简娜一怔,沉吟无语。
曲龄反应极快,注视了我几秒钟,即刻向简娜下令:“夏先生已经猜中了很多事,不要费心思说假话蒙骗他了。现在,听夏先生的吩咐,马上打电话,看看地下十八层里有什么人?”
我的猜测又一次得到证实,但这也让我非常震惊。按照每层楼高四米计算,十八层楼总计净高七十米,也就是说“镜室”这栋建筑物由地表向下深挖了七八十米,变成了一个超级“地下室”。
济南自古以来号称“泉城”,地底有无数泉脉存在,所以无论是建地铁还是发展轨道交通,都必须以“不损伤泉脉”为前提条件。
“镜室”所处的位置,距离济南水质最好的黑虎泉泉群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深挖七八十米后,岂不是已经铲断了泉脉?
由此可见,“镜室”背后的支持者能量巨大,能够摆平任何麻烦问题。
简娜沉默许久,表情越来越严肃。
“简娜,我命令你,按照夏先生说的去做。”曲龄大声喝令。
简娜沉重地摇头:“抱歉二位,你们说的已经超过了我的权限范围。这样的决定,就连鬼菩萨都未必敢做。”
她不敢看我,只是望着曲龄。
我理解她的心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在“镜室”内部,权限与职责分得极其细致,更是深受束缚,不敢逾矩。她隐瞒“镜室”另有隐蔽楼层的做法,并非对我的欺骗,而是一种敬业精神的表现。
“那就去找鬼菩萨,让他做决定,快去!”曲龄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严厉。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困境的突破口,接下来就是马上将臆测的想法付诸行动,以印证我的猜想。
又一次,我变成了局势的主导者,任何人都在我的指引下展开行动。
简娜再次摇头:“对不起,我们必须再等一等,等鬼菩萨回来。夏先生,请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并请重点阐述,为什么蛊术会影响扫描枪的工作性能?”
我稍稍捋顺思路,言简意赅地回答:“苗疆蛊术包含有精神、物质、药物、虫性、节气、地气、瘴气等等多重特殊元素,而且偶然性极强,同一种炼蛊方法、同一名炼蛊师、同一个炼蛊部落、同一季炼蛊节气……即使这么多相同之处,最后获得的蛊虫也不尽相同。按照古籍中的记载,炼蛊师落蛊之时,极少有人会想到日后的解蛊事宜,基本就是抱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必杀心理。我说这些,就是证明蛊术的不确定性。正因为其不确定,咱们现在说它能影响、不能影响扫描枪的效能都是不准确的。我的观点是,必须找到这逃生舱里藏着的秘密,即使是再微小的可能性,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印证它。否则的话,我们拆解逃生舱的做法就没有任何意义,几十次、几百次扫描,也全都是在做无用功。简娜,你恪守工作原则是对的,我和曲小姐不会怪你,那我们就等鬼菩萨回来,以他的权限,想必能把我的朋友请来——”
“不必请,我们自己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由门外响起。
我回头看,黑裙飘飞的楚楚翩然而来,手提竹篮的血胆蛊婆紧随其后。
“夏先生,谢谢你那么看重我,所以我就不请自到,免得多生枝节。”楚楚走近,向我微微点头,嘴角衔着甜美的微笑。
曲龄犀利,简娜纯净,但在兼具神秘、大度、冶艳的楚楚面前,前两人的风采立刻被牢牢地压下去。
“夏先生,这就是你说的苗疆朋友?”曲龄问,不等我点头承认,她已经叫出了楚楚的来历,“苗疆年轻一代高手中的领袖、未来也是苗疆三千炼蛊师的领袖楚楚小姐竟然也是夏先生的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而且是同甘苦、共生死的好朋友。”楚楚嫣然一笑。
曲龄被噎住,脸色煞白,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我们苗疆人最重情谊,好朋友有事,拼了性命也要帮忙的。现在,夏先生想要我解除白玉床上的诅咒,敢不欣然从命?”楚楚脸上的笑依然灿烂,但笑过之后,表情立刻变得极度严肃,随即挥手吩咐,“血胆蛊婆,准备,祭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