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褚歆这个人,别看平ri里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派头,司马昱心里可是有一面明镜在。
这个褚中书,一般不轻易掺乎国事,什么王家、庾家、桓家,面子上跟哪家哪族都过得去,可但凡有个什么事情,却从来不肯当众表态,谁都不得罪,但谁也别想从他褚歆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去。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比起其他人,褚歆虽官爵并不算一流显赫,但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当今皇太后。
皇帝三年前加冠大婚,褚太后无论如何再也不肯垂帘称制,可褚太后和会稽王司马昱一样,天生的劳碌命,当真如此放得下心,完全不过问政事?
至于天下人信不信,反正司马昱是不信的。从这一点来说,褚歆就不仅仅是个中书监这么简单了。
两人各怀心事,马车却一步也未停下,沿着南北方向的直道行不过小半时辰,东转越过青溪河,再穿边淮列肆而过,乌衣巷便到了。
褚家仆从跃下马车,一面向府上招呼说大人回府,一面又铺好垫脚的方几,再打上车帘子,哈着腰身等着搀扶褚歆和司马昱从马车上下来。
“书房请!”,下得马车,褚歆将司马昱让在身前说道。
司马昱前几ri正好偶感风寒,耐不住车厢内外冷暖的反差,不自禁地紧了紧衣袍,这才抬脚往褚府大门走去。
褚府来过不止一两回了,府中道路司马昱极熟,因而和褚歆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走向书房。
入得书房,又是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司马昱大为受用,也不等褚歆招呼,自顾自地于正中上位落座下来。
“来人,快快替王爷滚滚沏上一盏浓茶,驱驱外头的寒气!”,褚歆察言观se的功夫着实不赖,一进书房,刚等司马昱落座便当即召人命道。
“元晦这份好眼se!”,司马昱的手指头冲着褚歆点了点,笑道。
“王爷可曾用过药?”,褚歆一笑后问起司马昱的病情,“时令交替,最是容易染上风寒,拖不得!”。
“不妨事”,司马昱答道,“不瞒元晦,自去岁入冬起,我这身体,一ri不如一ri”。
“要不,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好生瞧瞧?”,褚歆又问。
司马昱心里头多少有些感动,朝堂上勾心斗角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像褚歆这样推己及人的关心,的确难得一见。
只是,他仍旧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份好意,示意褚歆不必再提。
两人说话间,褚府仆人已经奉好茶水,司马昱端起茶盏幽幽呷了一口,好似当真在回味茗茶中的暗香,良久才搁下茶盏问道:“我说元晦,你今ri不会当真仅是邀我来府上品茶的吧?”。
“那王爷以为还有何事?”,褚歆反问道。
“罢了罢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司马昱答道,“下蔡大捷的事情元晦既已得知,对朝廷来说,生擒燕国太宰,一举歼灭燕国步骑六万,的确算得上一件大喜事,但是……”。
“王爷是担心,桓家的人,到底还是插进了豫州,对吧?”,褚歆不等司马昱说完,干脆一语将要害点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