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清没再说话,他在想着一件事:父亲死时,周建兴和余顺利都是宣传队员,他们跟父亲浑身伤痕及跳楼有什么关系?
乔正清去探望余顺利时,照顾余顺利的是博物馆的一位女同志,四十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见探望的人都走了,便关上病房的门,迅速凑近余顺利,伏在他身上亲吻。
过了一会,她回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拿了一只苹果削皮。
余顺利望着她红扑扑的脸庞道:“蓓蓓,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乔建一的儿子乔正清。你记住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打交道。”
沈蓓佳道:“哦,长得蛮神气的。听说他一直为乔建一的事四处奔波?”
“是啊,是件麻烦事。不过他那时才十多岁,什么都不懂。”
“乔建一的事要重新调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想不会有。都过去十多年,又能查出什么新证据?反正我们当时确实打人了,有警察的尸检报告,赖都赖不掉。但与乔建一监守自盗是两回事,专案组来调查,仍按以前的老办法回答就是,出不了问题。”
沈蓓佳把削好的苹果一块块喂到他嘴里。“想起那一段日子就象做梦似的好开心、好舒服。可惜再也过不到那种好时光了。”
“我让你失望了,以前的承诺没能兑现。原本想暂时应付一下老人家,以后再想法跟你在一起。没想到结了婚就象判了无期徒刑一样,进了牢再也出不来。”
沈佳蓓叹了一口气。“这是命啊,把我们的好梦埋到心底里吧,能够常常见到面就心满意足了。”
“你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一辈子单身总不是办法。万一有什么病痛,也好有个贴心人照顾。”
沈佳蓓斩钉截铁。“别再劝我了,我早已打定主意,宁愿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再找别的男人。老天爷早已安排妥当,我就是为你而生的女人,不会去服侍别人!”
余顺利长叹一声。“我上辈子肯定作了孽,老天要罚我承受与心上人咫尺天涯的痛苦,如今还把痛苦加到小瑛头上,使她重蹈我的复辙,想离都离不了!”
“有关小瑛和春生的事,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你得注意,别让他俩把事情越闹越大。”
“我们余家跟戈家的事,旁人来凑什么热闹。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都是些八卦新闻,你别在意,无非是嫌贫爱富攀高枝之类。倒是有种说法特别恶毒,猜测你跟周建兴反目成仇的原因,版本很多,我听了都有些担心,想不到他们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多彩!”
“竟有这种事?不得不防!”
沈佳蓓望着余顺利两鬓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心中叹息不已。当年他和她一起在家门前的河中游水,她常常取笑他只会“狗爬式”;农历七月半二人在河面上放水灯,悼念先辈亡灵;春游时节一起放风筝。一幕幕往日趣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后来,余顺利和周建兴进驻文化系统,他的英姿焕发、能言善辩,慷慨激昂的气势愈发让她爱慕不已。就在那一段日子里,沈蓓佳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爱情,她和余顺利尝到了地下情甜蜜的刺激,真心相爱的牵挂。尽管她很清楚,那是一种畸形的爱,建立在他人痛苦基础上的不道德行为。但是一旦情爱的野火点燃,就必定呈燎原之势,不可阻挡。何况在沈蓓佳看来,这份爱原本就该属于她的!
可惜仅仅过了短短几年,余顺利就已经显出疲惫不堪的老态,他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开心。倘若当初娶的是她,就决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造化弄人哪!</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