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哭罢多时才一起回到普德静庵。
由于幻钰两天一夜没睡觉,故她在普德静庵的茶房里趴着桌子睡着了,朱燡龙脱下外套轻轻地给她披盖上。现在,自己只好在此喝茶等她醒来再送她回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空如比丘尼、若摩阿和若摩白给何清清洗了个药水浴。在何清清临睡前,朱燡龙又去看望了她一次,并且还帮她梳理了花白色的长发。朱燡龙边给她梳理头发边想,过去的何清清与自己来往不像白姝婵、梦姿蝶、上官莹、李纨她们那样勤,但是,每次见面她都会带着热情、真诚,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这让朱燡龙记忆犹新。
朱燡龙最喜欢吃她腌制的泡菜。其实,过去聚会时,自己常常对白姝婵、梦姿蝶、上官莹、唐小娇等漂亮的女孩子热情,而常常忽略了长得并不难看的何清清。
朱燡龙想到这里,感到难过、内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何清清。
两小时后幻钰醒来了,朱燡龙同空如比丘尼、若摩阿和若摩白打了声招呼后便出了普德静庵,送幻钰回家。这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幻钰想散散步,朱燡龙点头后默默地跟随着她。不知怎的,朱燡龙觉得幻钰的家越走越远,后来才得知原由,其实,在此之前幻钰已故意绕着南城和西城逗了一个大圈子。
在幻钰的心里,真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想和朱燡龙在一起的愿望,虽然两人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有种强烈的在一起的愿望和向往。
正在出神间,幻钰手上的那束梅花不觉滑落在地上,两人正欲捡起梅花时,不料双双却将身子撞了个满怀。
朱燡龙情不自禁地竟一把将她搂住了,心里一场纠结,觉得只有以拥抱才能解释很多的问题,这个主动连自己也不敢相信,随即,心里一阵懊悔!蛮以为这一举动会招惹幻钰的斥责,但她没有,她只是柔柔的、软软的、轻轻地推开了朱燡龙。
也许是莫名的感伤吧,她的眼神似乎在告戒朱燡龙:“不要这样,我们还没有到这一步。”
其实,这类完美的女孩子非常少,对男人而言,拥抱一次便可以回忆一辈子。
朱燡龙本能地再次轻轻地抱住了她,并表达了对她的爱意。幻钰愣了一下,心生一股莫名的热流直冲脑海,但表面镇定,在推开朱燡龙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去把他拉了回来。
现在,两人多少有点依偎的成份了。此刻,幻钰在感情上进退两难,这便是受朱燡龙的那几句“浪迹天涯;只做空如比丘尼式的友”的影响,为此,心中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来。现在,自己努力的不去多想,但是,自已又无力摆脱这种动情的状态。两人的相互依偎,的确能解除心里面的某些感性依恋和理性的情感。
寺院的沉闷钟声从西街传来:“咚咚……咚咚……!”
幻钰多少有些哀怨,她轻轻推开朱燡龙,沉吟道:“认识你,我非常高兴。但这玉佛吊坠礼物我不能收,因为,也许,我……会出家,像空如比丘尼那样。我的心,到时候,应该是……是空……的!”
听她说话,似乎有些悲凉。朱燡龙望着她,自责地道:“我真糊涂,我对你说错话了,你能原谅吗?”
幻钰微微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许久,幻钰望了一下树枝上的月亮,然后又看了一眼朱燡龙,轻声道:“我明天回西安。我,我到家了,你,你保重!”
朱燡龙愣在原地,他看着幻钰朝着宁安里巷子走去。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有种特别难受的失落感。现在,只好慢步去找一清道士,问问他对伯赏翁的守灵之事,并施一些功德钱于他和他请来的那位道士。
翌日,朱燡龙也回到了西安,一路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人的一生中真的有好些难以逾越的事情,命里仿佛注定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得到什么,不该得到什么。
怎么偶遇幻钰?并深爱着她,却又不能表述全面,达到她能接受自己的那一刻。冥冥之中,是否有种神奇的力量再阻止我们的交往?冥冥之中,怎么又巧遇到了伯赏翁?无意中又肩负起这么大的一个责任,这样就把自己的理想调控到了另一个无可奈何的地步。
想到这些,朱燡龙心神不宁,忽然想起该去“静思茶居”去静思一下了,同时,也想安抚一下自己受了情伤后的心情。
古城的冬季,天空依旧是灰灰的,若不是有群大雁在南飞,那慢不经心踌躇的样子,又好象是忧郁留恋着什么或是舍不得弃惜故里而飞过,朱燡龙还真不知拿什么东西来比喻自己此刻的心情。
朱燡龙步履缓慢,沿古道走去,模糊的双眼忽然一亮,见老城墙脱落夹层处生出冬枣树来,叫人费解?这种科目应该只有山东的滨洲有产。
这种冬枣属稀世珍果,人称“活维生素丸。”可惜的是三株冬枣只有一株存活了下来。活下来的理由是原来城上有一“南城门将帅庄”,此茶庄洗茶洗壶的水每天顺城墙而下,经缝隙间竟曲直而行,正好灌溉此株冬枣树,使其蓬勃。
另两株,应该是根基不牢或不深厚,又无人施肥,故早已枯竭殆尽了。
这种情景,不觉让朱燡龙想起小时候晴儿吃完后的枣核,同样也是塞入古城墙的缝隙里让其兀自出芽、生叶开花,愿望是将来成为绿油油的大树,果实累累的完美幻想,但是,实质上并没有等来丰硕的果实,等来的却只是残枝败柳——真是一场美梦一场忧啊!此举也算是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