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艾婉故意闭上眼睛。
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刘清再次没忍住,俯下头,勾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吻了下去。
艾婉头微微上仰,抬起双臂,有些骄矜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叫一声夫君听听。”
“夫君。”艾婉巧笑嫣兮。
刘清再次落下的吻,让她闷哼了一声。
……
醉镜与夭夜在相告艾婉与刘清后,第三日成亲。
而第三日的前一夜,一切布置,竟皆是由刘清一个人独自完成。
艾婉都被他哄睡着了,直到所有人清晨起床,大喊开始的时候,引入眼帘的已是一片喜气红绸。
艾婉与醉镜面面相觑,夭夜已在闺房内添新妆,换新袍,若言也陪着她。所以最先看到这副情景的,自然是醉镜与艾婉。
“虽是今天成亲,我却也没有急着提前置办什么,不是不重视,而是,我知道凭我武功,可以轻易在几分钟之内布置好一切。我是怕今天会慌,所以,所以才把事情都留在了今天,可没想到……”醉镜低头,又是惊又是喜的摇了摇头,笑道,“那个师弟啊——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心头一热,竟然偷偷的抹了眼角。
艾婉也忍不住湿了眼眶,眼前的景象又多美呢?真的好美,好美——是那个男子一手置办出来。
闻听人家喜讯,不冷不淡的应下的那个人是他。
瞒着众人将所有事情都做了的是他。
让人爱的是他,让人恨的也是他。可艾婉从来就知道,一个想要一位,能与他并肩看天下的皇后的男子,从来都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他的情,藏的很深很深。
“我去找他。”艾婉道,豁然转身的时刻,裙角撩动,如一只即将翩翩起舞的蝶。
艾婉是在她常去的山头上找到刘清的。
外面热闹,而他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那么安静的地方。
她一步一步走近,望见了他跟前摆着一个古铜色香炉,古铜色的香炉中,点着香,一丝一缕的白色苍雾,从点燃的星头中浮出,让她的心忽然寂静了下来。
他单腿跪在地上,道:“师傅,今日,师兄便与夭夜成亲了,您在天有灵,一定很开心吧?”
好像一切的事情正在趋向于圆满,而在人生趋向于圆满之时,显然会有人在圆满之时还能记起曾经的人。
可是他记得,他记得。
艾婉在他身边跪下,对上他侧首而来的视线,嘴唇一扬,清澈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所以便不用开口了。
他便都懂了。
刘清握住艾婉的柔荑,望着前方道:“她是徒弟的妻子,今日你们终于见面了。”
艾婉也对着那看不到尽头的迷雾远方道:“我也随他叫您师傅吧,你放心,余生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徒弟,你无需担忧,虽然我有时任性了一点,但那都是……故意的嘻嘻。”话落,艾婉在心口默默道:“我很爱他,哪怕我来自千年以后的世界,哪怕我有一天会被带走,也请天作证,请你作证,我爱他,若有半点虚情假意,便让我粉身碎骨,九死不得超生。”
蓦地,女子在心口的默言换了个方向:“如果师傅真的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可以白首偕老,请保佑我,留在他的身边,生生世世。”
“……”
奇妙地,刘清仿佛听清了艾婉心里的话,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而这副景象,被暗中的鬼君全部看在眼里,他终究是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要的吗……没想到,你真的陷进去了。”
……
……
刘清与艾婉一同回去后,看完醉镜与夭夜拜完堂,醉镜似乎高兴至极,不停地敬刘清与艾婉的酒。
“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有那么一天,你在。”醉镜深深地望着夭夜,然后掉头对刘清与艾婉道,“你们也在,若言也在,除了师傅,除了师傅,好像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都长大了,都长大了!我漂泊半生终究还是有了家!而你,师弟,孤独半生,终究还是有了可守候可爱的人!多好啊,多好——我们这些人啊,都自以为沉沦在苦海一生不得超脱,也懒得超脱,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我们向往温暖,哪怕放弃掉天下又如何,那份想要守护的心情,盖过一切。”
“话痨。”刘清淡淡一笑,神情中看不出他什么,他只是伸出漂亮的指尖,端起了酒樽,与醉镜共饮。
艾婉抿唇一笑。
而夭夜早已不利世俗规矩,便在成亲后,摘掉了红盖头,他们这一群人,都不受世俗规矩所束缚。
夭夜拿着酒樽,优雅的对向艾婉。
艾婉拿起,与她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仰头喝下了喜酒。
醉镜本以为,刘清会挡酒,却没想,刘清半点没有。只见,刘清望着艾婉的侧脸,神情温柔,只是那眼神却带着他熟悉的——精准算计?!
他心中一跳,心想自己真的是喝多了啊。
刘清,怎么会算计艾婉呢?
呵……
艾婉不胜酒力,只是三杯下肚,头变得有些晕眩眩了。
刘清把她横抱齐,对在场三人道,嗯,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们四个人。
“我带她先回去休息了。”
“好。”醉镜认真的一颔首。
刘清转身,抱紧怀中美丽的女子,低头望着她的眼神,疼惜而爱恋。
他想这辈子,是对这个女子,放不开手了。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和笃定。他输了。
……
艾婉昏昏沉沉的靠在刘清的肩膀,忽然哭了出声,“我好害怕,现在越平和,我越害怕,我怕,我们在逐向往前走的时候,现在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成过去,我怕有一天,这一切都只成为了一份过去。任我万般缅怀,都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他拥着她的肩头,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他了解她,呵,枕边之人,他那里能不了解呢?他总觉得,她的心里一直有个角落,那个角落里满是对现在的不安,对未来的惶恐,逐渐膨胀,那和她的来历有关吧。她不说,她压抑着自己,令他刘清这整颗冷硬的心彻底分崩。
她在他身边,他怎能让她痛苦成这样?
所以,今天都结束吧。
心志本是单纯、压抑许久的人,果然在酒醉中,全部脱口而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蹭着刘清的怀,模糊不清道:“我本是未来女,怎料来到千年前,我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可是我害怕这千年前留不下一个艾婉。刘清的江山那么大,可是艾婉害怕,那么大的江山里没有一处角落,是艾婉的。但艾婉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哪怕天下知道她的底细,都不接受她,可刘清不会,刘清的怀里,会一直一直是艾婉的。”
“……”
刘清不可思议的搂紧女子的肩头,任黑袍被她的眼泪鼻涕荼毒。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六个字:未来女、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