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听什么话?”
“实话。”
“实话就是:开战除了满足你刘清的野心,毫无意义。”
四目相对,一夕犹如对峙。
火光悬在白烛,背景略显苍凉。
刘清怒极,伤极后,反而没有情绪了,他轻启薄唇,出声平平:“何不说,你认为朕,是暴君?!”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很好,你的作为旁人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天下,你收放自如,分寸把握得当。
可是艾婉也知道,自己话语意思不是心里的意思,而就是刘清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说,对于这样,你还能怎么解释呢?如果怪你语言天赋不够,那就更要少说了。呵。
“婉儿……”刘清让沉默的女子抬起头,他望着她,逼近她,靠近她耳边,声音忽然间温柔,近乎呢喃,“你知道,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空气忽然压抑,艾婉觉得呼吸不过来。
刘清眼神如死水,慢慢道:“不是相爱的人不懂彼此,而是有一个,死也不愿意懂对方。”
“……”似被打击,倒退两步的艾婉,被刘清一只手握住腰肢带了过来,他继续道,“朕站在这个高位上,你没有站在这里,所以朕的所作所为,你不懂,但你如果想懂,朕想说,你怎么会不懂?!”
“待到他日兵临城下,看到朕的尸体,你就满意了。”
刘清放开她。
“朕不会被人杀,但朕会被你杀死。朕的心,现在已经被你杀死。待到你他日再为南国,是不是轮到朕的身了?”
刘清苍白弯唇:“朕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天下,老百姓,干娘,白婶儿,你的孩子,甚至是……佛,哪一个都比朕在你心里重要,所以在取舍的时候,朕永远是被你舍弃掉的那个。”
“是不是朕很强大,就不会伤心?”刘清缓缓转过身,表情苍凉,“在与你的感情里,朕承认,朕做的有不对,但是婉儿,你就全都对么?!你会累,朕,就不会?!干娘离去,你感到突然,你感到伤心,难道,朕就是铁人,没一点良心么?!你儿子,也许在你看来,朕不喜他,可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你想不到这一点么。让他被带走,朕真的就不痛么?!即使痛,朕也割舍,你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这是为什么?对,你是知道,可你从未面对过,对所有你全都逃避,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给朕,好像朕罪大恶极。呵……你不觉得可笑么?!”
“你问过朕,朕对你是爱,还是占有欲,朕也问问你……”刘清微微别过脸,艾婉看到的是他脸部冷漠的轮廓,“你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撕心裂肺爱朕么?!”
“……”
刘清单手推开门,不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艾婉在凳子上一下坐下。
世间最可悲的,原来不是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他爱你,而是相爱的人,有一个人,死也不愿意去设身处地的懂对方。
艾婉笑了,却落了泪。
……
宫内,次日清早,一声钟鼓,大臣依立而站,皇帝驾到,早朝正式开启。
“八百加急……”刘清慢慢道,“让乃王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