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筹思少顷,对诸葛亮说,这么着吧,我停止攻城,转身去防袁氏游军,你把所有的抛石车都推出来,朝着城上,有多少弹药就发多少弹药,以牵制审配。
诸葛亮应命而去,随即就下令把营中剩余的抛石车,除了两具还在维修,拆开了并未装上外,全都推了出来。曹操的本营本在城东,所以是勋也随之安帐,这一日分出城东、城南各十二具抛石车来助攻,所以诸葛亮尽出存货,总共集结了二十二具抛石车,各类弹药也全都运至附近。
兵卒们过来询问,咱这礟是瞄城上啊,还是瞄城壕啊?诸葛亮登上高橹眺望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取纸笔来计算了好一会儿,这才定计——“发火药球,尽取吊桥!”
当时的大中型城池,各门外皆设吊桥,用以阻敌,但是作用并不算大,反而限制了守军的行动。宋代陈规在《守城录》中便说:“城门外壕上,旧制多设钓桥(吊桥),本以防备奔冲,遇有寇至,拽启钓桥,攻者不可越壕而来。殊不知正碍城内出兵。若放下钓桥,然后出兵,则城外必须先见,得以为备;若兵已出复拽起桥板,则缓急难于退却,苟为敌所逼逐,往往溺于壕中。此钓桥有害无益明矣。止可先于门前施机械,使敌必不能入。拆去钓桥,只用实桥,城内军马进退皆便;外人皆惧城内出兵,昼夜不敢自安。”
当然啦,诸葛亮是未曾穿越去后世,读过《守城录》的,是勋虽然略知一二,也还没来得及传授给诸葛亮。但这不妨碍诸葛亮通过思考,意识到破坏吊桥,将能阻碍守兵出城来攻的道理。
于是一声令下,数十枚火药球破空而去,连发三轮,约有六、七弹中的,很快就把吊桥给燃点了起来。当然啦,曹军前数日试攻,已经填平了多处城壕,吊桥虽毁,袁军也总能绕道越壕,但多少能够起到一定的阻碍和迟滞作用吧。
烧完吊桥,诸葛亮绞尽脑汁,又做了一番部署,然后忍不住望空礼拜,向上天祈祷——最好袁军游骑去打城南……虽说对不起郭伯济啦,但自己这里实在太过捉襟见肘,希望郭伯济能有良策退敌吧。
正在祈祷,忽听身后喊杀之声大作,随即有小卒来报:“袁军游骑果然逼近,徐将军已布列兵马,凭垒而守,请诸葛先生谨惕城内之敌。若势危时,可即放火焚营也。”那意思,营垒与其被你占去,物资与其被你抢去,不如我自己一把火烧了吧。然后还可以利用大火来阻隔从城内杀出的袁兵,咱们并力突破游骑,冲杀出去。
诸葛亮闻报,赶紧登上高橹,探身而望。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城内袁军便也汹涌杀出,以策应城外游骑,但问题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打城门这儿走!
陈规在《守城录》中曾说:“城门贵多不贵少,贵开不贵闭。城门既多且开,稍得便利去处,即出兵击之。夜则斫其营寨,使之昼夜不得安息,自然不敢近城立寨。又须为牵制之计,常使彼劳我逸。又于大城多设暗门,羊马城多开门窦,填壕作路,以为突门。”邺城表面上的城门并不多,那是沿袭了旧日小小的邺县城的规制,其实并不符合如今冀州中心大城的需要,但城墙上却设有多处暗门,只是因为曹军守备严密,审配才并没有自暗门发兵,去夜袭敌营。
如今需要用上暗门了——因为城门口的吊桥已被焚毁,城上人自然不可能瞭望不到——于是审配即打开多处暗门,派发兵马,自曹军填埋处越壕,汹涌而向曹营杀来。
诸葛亮见了,只觉得手足冰冷,同时却又兴奋莫名,以致面色涨得通红。他急忙下令:“发礟!”
烧毁吊桥以后,他就已经重新调整了抛石车的位置和方向,全都瞄好了那几处城壕填埋处,于是一声令下,礮车齐发,把火药球不计成本地全都打将出去。虽说准头难以保证,但仍然有超过一成的火药球击中目标,余下的还有砸中城墙,或者落在城壕外侧的,全都爆裂开来,火焰乱飞,袁军虽然几无伤损,但阵列当即散乱。
只是阵列虽乱,绝大多数袁兵依然前冲——因为他们瞧见抛石车附近的曹兵并不算多,也就数百人而已,而且半数在操作抛石车,手中执有武器,左右护卫的,数量更是寥寥无几。此战,审配使己侄审荣与沮授之子沮鹄出阵,事先就关照过他们了:“曹军毁我吊桥,明示其怯也,营中留守必然寥寥。卿等务必奋勇向前,与游骑前后夹击,破军杀将,便计头功!”审荣和沮鹄都是小年轻,行事操切莽撞,心说敌军也就这点儿能耐了,阵列乱就乱了吧,即便乱战,我等依然能够取胜!
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