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袁、曹两军在林虑对峙,袁绍因为士气低落,被迫从东西两线抽调兵马,其中来自并州方面的援军不下一万五千人。曹操现并州空虚,即派遣军中最耐苦战的乐进率五百敢战士,悄悄地突破白陉,直取羊头山;同时将曹仁秘密遣返河内,出太行陉以攻天井关。前指高都。
两军促起不意,东、南夹击。攻下天井关乃至高都、泫氏二县,并不为难,就此可以在上党郡内站稳脚跟。同时曹操还下令给司马懿,让他尽起河东郡兵,配合夏侯兰、南匈奴呼厨泉部,进扰太原,以牵制高幹。曹操在林虑,袁军不敢从前线调兵去救上党;曹操这一退兵。正如郭嘉所说,袁绍本部散而难聚,增援林虑的并州军还得长途跋涉赶回去,也不会再剩下什么战斗力,因此——“上党乃在曹某掌中矣。”
是勋手按着地图,瞧了老半天,心中暗暗喝彩。此时袁强曹弱的态势……哦。在这一世,或许应该说袁、曹相拮抗的态势已经根本转变,曹家稳占上风,所以曹操在林虑才有力量分兵去攻上党,袁绍就没这能耐分散抵御。随即白陉和太行陉、河内和河东,环环相扣。一套联动,就足够把高幹打个半身不遂啦。倘若真如曹操所料,乐进、曹仁也没掉啥链子——是勋压根儿不担心司马仲达会不会掉链子——那上党郭援就必败无疑。进而上党一失,太原危殆,袁家的左右两翼全都崩溃。袁绍再想复振,难度便相当之大。熬到今秋。曹家再起大军,邺城不足定也!
真可惜,这次大规模行动没我什么事儿,倘若吾仍在河东,即便兵权主要在夏侯兰手中……
他刚想夸曹操几句,顺便抒一下自己被剥夺兵权的不满——被调离河东倒没啥不满的,救张绣、阻刘备,比打高幹重要——可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曹操觉出了是勋的表情不对,就问他:“有何疏漏?宏辅可直言不讳。”
是勋心说你要是拍电报、打电话来给远方战场下指令,那完全没啥疏漏啊,就算有,以我的水平也瞧不出来,然而……抬起头来瞥一眼曹操:“主公欲得上党耶,欲得太原耶?”
曹操一头雾水:“何谓也?”
是勋这会儿已经彻底捋清楚了头绪,微微笑道:“上党遇警,则高幹不得不率军南下,即司马仲达等可牵制高幹,以长子(上党郡治)之固,亦非仓促可下者也……”
曹操说我知道啊,我也没奢望一战而全吞上党,只要子孝他们能够站稳了脚跟,我就再派援军过去——北方司马懿、夏侯兰牵制住了高幹,东方的袁绍元气未复,难派增援,咱们折腾几个月甚至半年的,难道还打不败郭援不成?要是始终攻不下长子来,秋后我就亲自率军前去,再于上党境内跟袁绍决战!
是勋微微摇头:“上党在邺城之侧,滏口陉便于往来,而太原其北,井陉又为公孙所控,则于高幹而论,太原或可暂失,上党绝不可失。倘高幹弃太原而全师以救上党,恐仲达无以遏也。并州军并陈长子,则子孝势危……”
曹操悚然一惊:“吾即增派援军……”
是勋摆摆手:“无须也。若仲达能得太原,则可勾通公孙瓒、张燕,居高临下,上党如虎,而其尾已为我所制,复何能也?吾料彼必深沟高垒,以守长子,并不敢出与子孝战也。”
他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如今通讯那么不达,相隔数百里两处战场就很难联动,你怎么保证司马懿他们能够在高幹动兵之前就先北进,把他牢牢地牵制住?再说了,以仲达的心性,说不定还会故意把高幹放跑,自己好一口吞掉整个太原郡哪——别看他只是暂摄郡事,以自己在河东的观感来看,只要说得有理,夏侯兰必从其命。
终究得上党和得太原,对于曹家来说都是好事儿,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既然如此,为啥我要在后面苦哈哈地帮曹仁牵制住高幹呢?别说司马懿、夏侯兰了,换任何一个有头脑兼有野心的河东守将来,都必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况且自家对太原也搞了不少分化瓦解的工作,高幹在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要是高幹一走,王柔、郝昭等肯定倒戈——以司马仲达之能,岂会抓不住如此大好契机?
听了是勋的话,曹操不禁皱眉沉思,完了就问:“若得太原,亦佳,然不知能成功否?”
是勋微微而笑:“若仅夏侯在河东,却也难料,然主公休小觑了仲达……”想了一想,加上一句:“仲达在河东的部署,一从勋也,有仲达在,如有勋在,主公请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