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给瓦茜芭发火了,这还是我从六岁那年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冲着她发脾气。
都晓得老子脾气不好,但我弗兰克·里贝里从来不给家里亲人和朋友们发火。从小就很穷,也没得啥子文化,脾气再不大点,非要彬彬有礼讲文明,那会被别人欺负死。很多年以来,暴脾气是我在这个人世间唯一能倚仗的东西。
当然,不给朋友发火,是指那种真正的朋友,就好像卓杨他们,我的兄弟们。
卓杨没有来马迪堡之前,我就和小猪二哥姥爷屠夫他们四个关系斗很好,但也没有好到后来兄弟伙那种程度,大家都不虚说得来话那个样子。就是卓杨来了之后,兄弟伙几个才真正坨在了一起,那个骚货就是个粘合剂。
老实讲,卓杨刚到马迪堡的时候,我对他这种人很有些戒心,肤色人种相差那么远,还是个弹钢琴的大学生,龟儿文化人。他应该天生就和老子这种人是两个世界,相互客客气气虚头巴脑最后哪个也记不住哪个。
刚一见到卓杨,他确实和我想象中的是一个样子,有礼貌又很幽默,斗是印象中那种文质彬彬又故作风趣的样子,做作到让人想吐。不过,很快我也发现了卓杨的不一样,他不虚,跟我们一样接地气,他那些东西都是由心而发。
老子没得文化,但我会用心来看这个世界。让我真正接受卓杨,是因为一件小事。
我们兄弟伙去家里的‘左岸’吃饭——现在那里是卓杨的左岸,吃完后卓杨很自然就搭手帮着老爹一起收拾桌子,跟老爹两个谈笑风生。
从小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穿不起好衣裳,我们一家受够了别人的白眼。老爹是个老实人,不会跟别个红脸,做生意也是小心谨慎,挣不下大钱,没得人看得起他。我弗兰克·里贝里也没得啥子大本事,但我会看人。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交,是不是真的拿我当朋友,就要看他对我老爹的态度。有很多人对老爹有礼貌,只是源自他们心中骄傲的修养,骨子里并不是真正看得起我老爹,这一点,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来,能从动作细节看出来。
卓杨完全不同,他是实实在在尊敬我老爹,确确实实在尊敬他朋友的父辈。我能看出来,他从心底里把刀疤里贝里当成了朋友,否则做不到这么自然。
从那一天起,我真正接受了卓杨,我们才真得成为了兄弟。
当然喽,老子也配得起兄弟伙,我没有穷人天生的那种敏感,爱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用姥爷的话说叫大心脏,卓杨把那叫做玻璃心,老子没得那些乌七八糟。谁都晓得我是守财奴铁公鸡,但只有我的兄弟们才晓得我只是从来不给不相干的人乱花钱。
老子从小穷怕了,在这个丑陋的人世间,没有钱真得会寸步难行,没有钱只能眼看着家人和朋友的痛苦而手足无措。我喜欢钱,金钱给我安全感,没有金钱根本没得法子谈啥子理想,没有钱英雄只能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