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那些年我十次打架有九次都是因为他踢球太欺负人引起的。唉,想我多好一个少年……”海洋继续执着地吐着烟圈。
“球踢得好倒还不算离谱,可你这哥们儿前一阵还拿了一个什么钢琴金奖,这就牛逼了。”
“别跟他比,那就是一个牲口。”天空太刺眼,海洋索性闭目养神。
“你怎么老说卓杨是牲口呀?那可是你哥们儿。”三贼有些打趣。
“哥们儿怎么了?我的哥们儿里有三个牲口。一个就是卓杨,就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只有他不想学。”
“还有一个现在当兵去了,你应该见过,守门的那个。那个牲口有多大力气你知道吗?天底下就没有他扛不动的包,只有他不想扛。咱们都是吃奶长大的对吧?可我怀疑他是吃混凝土长大的。”
“还有一个在……出了点事,只有他看不上,就没有他泡不上的妞,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妞从这能排到鸡窝子。”海洋又睁开眼睛看着香烟的缭绕与天空上云彩融为一体。“三个牲口!”
“你还不是一样?别看你平时话不多,可要强词夺理起来,就他妈没有你抬不了的杠,只有你不想抬。”三贼倒是一针见血。
海洋心说:可不是咋地,那三个牲口也整天说我是牲口呢。
海洋和三贼高考结束后没几天,就背上行囊头也不回离家出走了,两个被禁锢的狂野灵魂天高任鸟飞,就像脱缰的野驴一样,在关中平原上四处游荡。山里边玩腻了,就去寻找那些失落在现代文明中的幽闭小镇。三秦古朴民俗品味完毕,就再次一头扎进山里,去探索那些神往已久的古峪名川。
两个人一路上跋山涉水,搭车借宿,投店驻食,除了时不时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俩人就像没家的野孩子。这一个多月跑下来,两个原本挺细皮嫩肉颇为白皙的少年郎,楞被夏日的骄阳烤成了两根黑炭头。现在把他俩和德国乙级联赛俱乐部马迪堡荷兰籍球员尼格尔·德容放在一起,说不是孪生三兄弟谁信呐?屠夫他老妈都会犯嘀咕。
俩人经常在闷热骚臭的长途汽车里挤上大半天,只是为了去吃一碗据说源自公元前六百年的擀面皮,味道最是地道正宗。两个人晓行露宿累成两条死狗,只为了攀上那片传说中的石海去看一眼日落。他们可以为了一锅听说来的带骨羊肉横穿整个关中平原,也可以只啃着面包火腿翻山越岭好去那一汪幽闭深潭里泡上一个澡。
除了没有美人相伴,海洋和三贼在这一个多月里浪迹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