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区派出所的老卢所长已经给杨虹打了好几次电话,死活叮嘱让卓杨千万不能再动手打人,再打下去卢所长就很难做了。城中村老马的儿子,后槽牙都被扇掉了。老马当了快二十年的支书,第一次冲到老卢所长的办公室,把办公桌拍的震山响。可怜卢所长的大桔子罐头玻璃瓶茶杯,震到地上摔得稀碎稀碎。那玩意一次能倒空整整一暖壶的水,现在根本就买不着啊。卢所长那个心疼哟……
老卢所长的独生女儿是杨虹老师班上的学生。
军事学院保卫处的处长王胖子也找过卓彤彤好几回。
“卓哥,卓大哥,卓教授,让您儿子别惹祸了,求您了。”
卓彤彤在大院里人缘好的出奇。
王胖子和一个长相酷似维吾尔女郎的下岗纺织女工玩深度暧昧,被他老婆撞破。那一顿痛打哟,每一个看到的男人肝都在发颤,回到家后都拼命地对自己媳妇好,一时间涌现出了许多爱妻模范和家庭标兵。王胖子的老婆要去院首长那里揭发丈夫,搞臭王胖子,是被卓彤彤苦口婆心地拦了下来。别说,卓彤彤那一身书卷气再加上黑框眼镜,还真有一付中老年妇女之友的派头。
杨虹彻底爆发了。鸡毛掸子像不要钱一样“啪、啪”地往卓杨屁股上抡,看的老爸卓彤彤嘴角一抽一抽的,姐姐卓秋天躲在小房间里偷偷地抹着眼泪。
卓杨出于从小对母亲的敬畏,丝毫不敢躲闪,咬着牙把屁股崩的坚硬,幻想自己是气功大师,打通任督二脉给屁股大挪移出一个金钟罩。
这种民间称之为‘竹笋炒肉’体罚方式,中国的每个母亲都无师自通,随手拿来操作娴熟。十七年来卓杨已经非常熟悉了这道菜的味道,皮糙肉厚的屁股也已经不太拿鸡毛掸子当成多大个事儿。
对于婀娜孱弱又从来都拒绝运动的杨虹来说,这一顿鸡毛漫卷伴舞所消耗的体力,丝毫不亚于一个战士在高地上端起刺刀手刃了敌人的一个连。
半个小时过后,喘息稍微平复了一点的杨虹,看着还撅着腚不敢动弹的儿子,她的眼泪噗噗地落了下来。
“让你不要跟那几个坏小子来往,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都跟他们学了什么?”
每一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好的,之所以学坏都是别人的不对。要么被不良朋友带坏,要么被坏孩子陷害。
杨虹有个同学的儿子,和一帮朋友喝醉后,把一个姑娘轮jian致残,被判了重刑。但杨虹的同学坚持认为她的儿子是无辜的,犯错的原因是因为他儿子被坏朋友逼迫,还认为那个受害的姑娘本身就是破鞋,是她引诱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一直就在不停的上访。
护短,是中国每一个母亲所共有的特点。
看见妻子掉眼泪,卓彤彤心疼坏了,猴屁股着火似地跑了过来。
“虹虹,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你累了吧,歇一会儿,我帮你接着揍。”
卓杨:“……”
卓秋天也连忙走了出来,搂着杨虹的胳膊。
“妈,你别哭了,弟弟知道错了。”
卓彤彤扭头冲着儿子喊:“你看看把你妈累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过来承认错误。你个小王八蛋!”
杨虹凤眼含泪,双目一瞪,大怒。
“你骂谁呢?他是小王八蛋,那我是什么?”
卓彤彤:“……”
卓秋天:“……”
卓杨:“……”
台风过后,狂海怒涛也终有平静下来的时候。钱塘潮涌,潮水退却,江面还是会呈现出它一贯的安详和平和。
杨虹决定了,高中毕业后,卓杨去留学,去德国汉诺威。理由有三条。
第一,可以让儿子远离坏朋友。就不相信他们能跑到德国去带坏卓杨?
第二,汉诺威音乐大学钢琴系是全世界排名第一。是第一,不是之一。
第三,没有理由,老娘说了算。
对于别人来说,汉诺威音乐大学遥不可及,但对卓彤彤和杨虹一家,却并不是什么触摸不到的远山。
汉诺威音乐大学在国际上知名度非常的高,尤其它的钢琴专业,更是许多年稳居世界首位。汉诺威音乐大学是所公立大学,虽然没有高额到恐怖的学费,但它招生的条件却非常苛刻。
除了招收国际上有一定成就的音乐人才之外,每年都会拿出极少的名额,在全世界招收高中毕业生,只要这个高中生能达成三个条件。
首先,要有被认可的高中毕业文凭。
其次,要会用德语或英语进行交流。
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证明自己是音乐上的天才。
前两点,对卓杨就根本不算个事,而主要是最后一项。
因为杨虹本身就是中国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所以在许多年前,就趁着中德艺术交流的机会,和汉诺威音乐大学钢琴系的卡尔·诺曼教授建立了相当不错的私人关系。
就这样子,最主要的一项对卓杨也就不存在大的阻碍。
杨虹只是把卓杨参加各种钢琴比赛的影碟给卡尔.诺曼寄了过去,春天过后,一封汉诺威音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邮寄到了中国西安卓杨的手中。
神奇的卓杨毕竟是个天才,足球和钢琴都是黑白相间,虽然在钢琴上没有下到足球那么大的功夫,但也是自打小就在杨虹巧言令色和威逼利诱下用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流淌过了不少时光。而卓杨即便是个天才,也真的要感谢母亲让他成为了一个钢琴手,哪怕母亲的手段和方式显得很彪悍。
杨虹是个婉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