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闷闷的喊阿姨,非常自觉的开书包拿作业本,一人占一边桌子写作业。
欧蕾把行李箱购物袋什么的塞床底下,对她们道谢,过去指导儿子写作业。她的语调虽然很平静,但是两条腿一直在颤抖。
过了一会胖子回来,在俩儿子头上摸摸,看着欧蕾什么也没说,走了。
海风秋送他出去,回来在俩小子头上摸摸,说:“写完早点睡。”他招呼张天照出去,没多久几个人抬回来几块三合板和几块防雨布还有一个工具箱,防雨布围女士睡的床。三合板锯开把窗户封死,还加钉了几层。钉最后一块板的时候,电停了。
吴楚东飞快的爬起来掏出手机打亮,默默给他们照明。
俩孩子低下头,顽强的写作业。欧蕾转身面对墙,低声抽泣。白芷点燃一只蜡烛,举到高处。严柏森适时过来接蜡烛,说“没事都睡觉,睡觉。老板你把手机关了吧。”
俩保镖非常听话爬上铺去了,欧蕾照料两孩子上床。
朱翠翠看看白芷的肩膀,说:“白芷姐你爬上铺不方便的,我睡上面。”她爬上上铺,把下铺留给了白芷。
白芷也上床把防雨布拉起来,躺在床垫上闭目养神,疲劳之后的休息格外安逸,她的意识慢慢模糊,只听见有人敲门,海风秋和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防雨布被掀开,师姐说:“又来人了,你挪里面去,我和你挤一晚。”
海风秋把蛇皮袋放下来,接过药箱朝外走,招呼白芷过去挑药。
白芷默默出来和海风秋并肩背对房门站立。海风秋把纸箱顿在走廊的栏杆上,把塑料袋拿出来撑开,说:“阿莫西林来几盒,有止痛药也来几盒。”
白芷把五盒阿莫西林叠起来理好,放进袋子里。
“我是张天照。”张天照一点都没有负心汉真面目被揭穿的恼怒,“负心汉的事我很诧异……可以解释一下吗?”
军官愤怒的喝斥震耳欲聋,“无耻!”
张天照的话声里甚至带上了笑意,“江小姐对你说了什么话,让你认为我是她的——负,心,汉?”
“阿照……他误会了,我没有……”江清月捂着脸泪奔而走。
“小江!”军官拉住她,“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
“江清月,几天之前我连你的名字和人都没对上。我把你送到军分区已经仁至义尽。你别见人就装的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药店碧莲?”张天照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亲切的好像在招呼亲戚喝茶。
师姐骂人好凶残,白芷放下药盒转身看热闹。海风秋也转身,不着痕迹地靠着白芷看戏。
“阿照,你误会了。”江清月的声音有点发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他……”她又哭起来。柳团长结结巴巴哄江清月,江清月的哭声越来越显委曲。柳团长看她的目光满是怜惜。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江小姐,还还对江小姐相当没好感,江小姐知道吗?”张天照看着她微笑,“如果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清楚了吧。”
江清月泪眼蒙胧看着张天照,悲恸欲绝咬着嘴唇。
“门在那边,你可以滚了。”
这回柳团长没拦,江清月奔至门口,仇恨的剐了白芷一眼。
无辜躺枪的白芷很恶劣的冲她笑摆手道别。柳团长瞪白芷,白芷对他嫣然一笑,说:“负心汉只能帮你到这里啦,还不去追!”
柳团长被白芷笑愣了。张天照把手揸到白芷的短发上用力搓揉,凶她,“我什么时候成负心汉了?”
海风秋站门外不阴不阳的说,“江小姐不错啊,上回那个黄指导员对她就很照顾嘛。”
柳团长二话没说追出去了。
朱翠翠敬仰的目光从师姐转移到海风秋身上,最后落在白芷身上,“白芷姐,我发现你们一个比一个凶残。”
严柏森附和:“翠翠说的对,我都没发现白芷和海哥还有这么阴险的一面。”
“师傅教的好。”海风秋带笑把药箱重重顿到桌上,“分药!严柏森,你带三分之一楼上楼下看看有没有人需要。三分之一咱们几个分装。剩下的三分之一备用。”
严柏森分走三分之一的药和任晓南出去了。海风秋把三分一装好收在背包里,剩下的三分之一堆在桌子上。白芷照着屋里的人头把桌上药分了分。每一人份,两盒感冒药,两盒阿莫西林,一瓶维生素,两盒止咳冲剂,还有一小包板兰根。
拼团小姐妹收到药很惊奇的道了谢。她们把背包里的食物取出来,很认真的把药收起来了。他们上铺的小伙子把药推出去,说:“我不要。”
“那请你帮我们带一点吧。也许路上会遇到需要的人。”白芷微笑。
小伙愣了一下把药收下了。白芷非常大方的在每一张床上都放了一份。欧蕾回来的时候看到药吓了一跳,连声说不要。海风秋强迫她收下,她收下之后还是再三道谢。
吴楚东带着保镖回来,看到床上的药非常吃惊,他从背回来的大背包里提出来一大包海苔六盒午餐肉罐头,把罐头送到桌上,海苔丢白芷怀里,转身回去招呼保镖收药。
白芷抱着海苔看着吴楚东发愣。张天照和海风秋对吴楚东这种幼稚的示好行为都没有表态,他俩对着摊在床铺上的地图研究路线,头都没有抬。
白芷默默的把海苔搁桌上。吴楚东发现了,走到白芷身边一屁股坐下,说:“顾白芷,我有话跟你说。也不知道我明天出去还能不能回来,这些话藏我心里好多年了,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芷惊奇的看着他,没说话。
“你们姐俩回顾家那天,顾天白那小子欺负你们,你姐姐缩墙角,你抡着拳头跟他对打,我就在楼上看着。我当时就想,这个野丫头下手真狠啊。后来你爷爷把你和顾天白吊树上抽,顾天白哭着喊妈,你一声不吭。我凑过去偷偷问你,要不要帮你喊妈,你还吐了我一脸唾沫,你记得不?”
“不记得了。就记得爷爷加抽了我一顿鞭子。”白芷看他,“你和天白哥是发小?”
“算不上吧。第二年你们家不是搬走嘛,喊你堂哥出来玩,他总说要给你们补功课,就玩的少了。高二暑假,我上他们学校玩儿,看他骑个破哈雷得意洋洋在他们学校足球场转圈儿。后面一妞搂着他,前面一妞缩他怀里,俩小妞一个比一个盘靓条顺。把老子妒忌的。”
“是我姐和我。”白芷轻轻的说。那个暑假她还记得。她考上了X中,顾天白说自己毕业了没人照顾她,怕她在X中受欺负,带她去X中跟人打招呼,连白薇一块带去了,带她去老师那认过门不算,还耀武扬威带着她们在学校转圈子。
“当时没认出来是你们。”吴楚东咧开嘴笑了,“我就看不惯丫那个得意劲,再说你们姐俩长的都不错,我就琢磨着都给他撬走,没上去和他说话。我偷偷跟到你们家门口,你们家的王阿姨喊你们名字,我才知道是你们。是你们也不是不能勾搭啊,就是只能勾搭一个,勾搭上了还得负责。一想到你吐我的那脸唾沫,我就觉得该把你勾搭上。你要做了我媳妇儿,我收拾你还不是小菜。我天天跟着你,你去上补习班,我就在补习班门口蹲着。你去游泳,我就藏深水池瞄着,我满脑子都是你。汪承鹏他们找我玩我也不搭理他们。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接近你,我和家里说我想考个好大学,要转到你们学校去。汪承鹏他们知道了,闹着跟我一块转学了。开学前一天汪承鹏跟我们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初一的小姑娘,等她长大了要娶她,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把你带出来给我们看。”
白芷沉默,吴楚东在她的记忆里只朝她裙子上丢过天牛。被人喜欢,不一定要用喜欢回应。吴楚东和她说这些,她没有必要回应。
“你在汪承鹏面前又软又娇。”吴楚东拿手摩擦下巴上的胡茬,“我又犹豫了,总不会你长大了性格变了吧。我不好软娇这口啊,就想试试你到底长歪了没有,结果每次你都哭,汪承鹏急得白眉赤眼的跟我打架。我看出来了,他是栽你手上了,我就撤了。”
白芷再沉默,与其说汪承鹏栽她手上,还不如说是她栽汪承鹏手上。她斩断了和过去的一切关系,花了三年时间还没有把汪承鹏留下的痕迹完全清空。
“你没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吴楚东认真的看着白芷,“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第三次向你自我介绍。小姓吴,吴楚东,性别男,爱好女,未婚,二十八岁。顾白芷,嫁给我吧。”
“你更需要休息。”白芷说小林,小林只是笑。这么实在的老好人,白芷都不忍心再说他,放下蚕丝被,从堆盒子的角落拖出来三个半米宽两米长的盒子,把蚕丝被理一理填进去,就拾辍出三个床。师姐还怕地下室湿气重,在三张纸箱床底下铺上厚厚一层纸箱板。
白芷理好第三张床,她的手指拂过洁白柔软的蚕丝被,这种软绵绵的,温暖的触感释放出藏在她身体里的疲倦,她低下头把脸凑到被子的一角,马上,她就睡着了。
白芷是在方便面的香味中醒来的,她爬起来时才发现,她把整床被子都压在身体底下,她的身上除了一床薄被,被头还搭着师姐的冲锋衣。白芷把滑到一边的冲锋衣提起来,一个单独的滴胶钥匙扣落到被子上。白芷捡起来,却发现钥匙扣上的小黄鸡、哈士奇和金龙鱼截图画面很眼熟,她想了半天,确定这是她和师姐满七十级那天,师傅带着他们打完第一个大战,在副本里的截图。
白芷曾经用那张截图做过一年半的桌面。后来师傅A了她怕睹物思人才换了桌面。原来师姐一直把从前的记忆带在身边啊。这个钥匙扣的金属边框都磨得发白,肯定是经常把玩嘛。以师姐的为人,被发现会摆臭脸吧。白芷一边微笑,一边把钥匙扣塞回衣袋去。
“阿芷,你醒了?”江清月微笑着过来,非常自然的去接白芷手上的衣服。她的眼睛还有一点红肿,但是整个人精神焕发,昨天的精干利落的盘发变成妩媚的大波浪,女人味BUFF增强百分之二百。
白芷把冲锋衣交给她,微笑着伸懒腰,默默等待新一轮的男神不需要朋友戏码上演。
大约是昨天白芷的坚定中立让江清月看清楚从她这里迂回不起作用。江清月没在白芷这里再浪费时间,她对着白芷柔柔的笑一笑,抱着衣服出去了。
外面两个男人都是才洗过澡的样子,头发都是湿淋淋的。小林脱掉了那身保安制服,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背心和黑色的休闲裤,露着结实的膀子,站在灶边热牛肉。精壮猛男拿着筷子轻轻搅锅里的肉块的模样非常迷人。白芷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好像觉察到什么似的抬头,正好对上白芷欣赏的目光,猛男居然脸红了,居然低头了。
卧槽,老娘只是看看,又没有想对你怎么样,你脸红个屁啊。白芷的心里有一个女汉子咆哮,但是她的外在行动只能是默默的把束马尾的皮筋撸下来,杈开五指当梳子理头发。
“阿照,早上凉,你快把外套穿上。”江清月的声音格外温柔。
师姐顶着满头湿漉漉的小发卷,满脸不痛快的接过冲锋衣,他皱着眉在衣袋里掏了两把,把掏出来的东西揣裤子口袋里,就走到充做垃圾箱的大纸箱边,把冲锋衣扔进去了。
白芷临时变成梳子的手停在半空良久,小林手里的筷子干脆掉到锅里。江清月愣了一下,默默走到桌子边换蜡烛去了。小林手忙脚乱捞筷子,白芷把头发揽到一边,打算再抓两把。师姐面无表情转身,从一个盆里拿了柄梳子给白芷。